想到那些嬪妃最近全都閉門不出,也遇不上什麼麻煩,靈煙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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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去禦花園的梧桐樹上裝架秋千,結實些,牢固些。”陸韌古吩咐道。
全福應是,招了小太監來,讓他去辦。
陸韌古帶著全福出了長寧宮,往皇宮僻靜的角落走。
走了一段距離,才想起來問:“柳美人方才來的時候,可說過來做什麼?”
全福忙答:“就說來看看陛下。”
陸韌古點頭,沒再言語,負著一隻手,麵色冷沉,一路沉默著走到了冷宮。
全福上前推開冷宮的門,躬身,小心翼翼道:“陛下,要不,奴才陪您進去?”
“不必,關門。”陸韌古抬腳進門。
望著那孤寂蕭索的高大背影,全福輕歎了口氣,將門關上,一臉不安地站在門外守著。
鄒乞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到了近前,在門另一側守著。
遲莫為也匆匆趕了過來。
三人神色凝重,望著關上的冷宮大門,嚴陣以待。
陸韌古進了冷宮,穿過雖冷清但打掃乾淨的院落,進入了陳舊厚重的宮殿。
推開嘎吱作響的殿門,他抬腳走進去,跪在了殿中供奉的排位前,磕了三個頭:“母後,孩兒來看您了。”
四周一片寂靜。
陸韌古對著靈位跪著,神色溫柔:“母後,孩兒明日又要去廟裡了。”
“去年差點兒沒熬住,想著有些仇還沒報,心中頗為遺憾。但想著,死了就能見到母後,兒臣又覺得甚好。”
“可惜,兒臣又活了下來,這一年……”
話未說完,陸韌古突然眉頭微蹙,低下頭,伸出手指按住太陽穴。
一幀幀忘也忘不掉的畫麵,不受控製地湧入他的腦海。
閃著寒光的尖刀……
流了一地的鮮血……
躺在地上,嘴角冒血,卻滿目慈愛的母後含笑對他說:“阿古,好好活下去。”
尖叫聲,哭泣聲,嗬斥聲,嘲諷聲,咒罵聲……
陸韌古腦中,頓時喧囂如鼓擂,太陽穴突突直跳,幾欲崩裂。
心中那股想將世間一切美好悉數摧毀的邪惡欲望,猶如狂怒的海浪,波濤翻湧一般叫囂不停。
陸韌古雙手抱住頭,強撐著保持最後一絲清明,踉蹌著起身:“母後,孩兒今日不適,過幾日、再來看您。”
他踉踉蹌蹌往門口走,可轉身瞬間,方才腦海裡溫柔慈善的母後,突然之間變得痛苦萬分,麵目猙獰,對他伸出沾滿了猩紅的手。
聲音淒厲,滿腔怨恨:“阿古,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有替母後報仇嗎?”
“報仇!報仇,要給母後報仇!”
陸韌古雙目赤紅,突然發狂一般向院門飛奔。
來到門口,一腳過去,厚重的木門頃刻間碎成數塊,飛濺開來。
“陛下,醒醒!”遲莫為和鄒乞同時出聲。
二人不顧撞擊在身上的破碎木門,齊齊攔在狀若癲狂的陸韌古麵前。
陸韌古抬手就劈,三人瞬間打在一起。
陸韌古的武功本就在二人之上,此刻又神誌不清,不管不顧,毫無顧忌。
而遲莫為和鄒乞,卻隻想在不傷到人的情況下將人製住,瞬間就占了下風。不過幾個回合,二人就被重重打飛出去。
全福沒有武功,一向有自知之明,不敢上前,緊貼牆根站著,急得哎呦哎呦直跳腳。
他不是怕死,他隻是不想添亂,更不想愚蠢無謂地送死,不然還怎麼伺候陛下。
隻是陛下每次來冷宮,十有六七要發瘋,可他又不聽勸,非要把先皇後的靈位設在這裡,可真真是急死個人。
眼看著陸韌古又要向遠處走,鄒乞捂著胸口咬牙起身,高聲喝道:“來人,攔住陛下。”
眨眼間,數十名金狼衛狂奔而至,將陸韌古團團圍住。
金狼衛人多,可卻畏手畏腳,生怕傷到皇帝陛下。
被幾十人團團圍住,陸韌古隻覺得腦中有如千百麵大鼓同時在敲,吵鬨不堪。
他晃了晃重得幾乎抬不起的頭,隨即出手。
招招狠辣,直取性命,一名金狼衛瞬間被捏斷了鎖骨,慘叫出聲。
鄒乞見狀不好,厲聲喝道:“後退!”
得了命令,金狼衛不敢再攔,快速閃躲,隻求保命。
但陸韌古出手太快,不過片刻功夫,就打翻了七八名金狼衛。
眾人倒地,能動的快速爬起,退到遠處,傷重爬不起的,被同伴合力抬走。
金狼衛訓練有素,配合默契,以極快的速度遠離陸韌古的攻擊範圍。
陸韌古頭上的玉簪不知何時掉落,一頭烏黑的頭發披散。一身黑衣,麵色蒼白,配上猩紅的雙目,宛如地獄修羅。
他越過眾人,朝著前方,沿著冷宮前的小路漫無目的地走,嘴裡喃喃:“報仇!殺!殺……”
鄒乞和遲莫為忍著傷痛,帶著金狼衛,保持著安全距離,小心翼翼地綴在他身後,準備伺機偷襲將人打暈。
陸韌古一步一步走著,隻覺得頭顱重如千金,幾乎要頂不住。
一個念頭在心中不停地躁動。
把腦袋擰下來,擰下來就解脫了。
他抬手,伸向自己的脖子,可突然之間,隻覺得周圍一片寂靜。
他本能地環顧四周,就見前麵牆角拐彎處,探出一個小腦袋。
腳下一動,閃身過去,伸手摸在了那顆小腦袋上:“報……”
可還不等他說完,一道聲音響起,有如炎炎夏日裡一碗冰鎮綠豆湯入喉,清冽甘甜。
五臟六腑突如其來的熨帖,讓他忘了要說什麼。
【抱?陛下哥哥是要我抱他嗎?】
這麼想著,柳若芊就這麼做了,伸出兩隻小細胳膊將人牢牢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