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顯然眼睛不大好使,所以手中握著一根竹竿探路,眯著眼從茅草屋中走出來。
她手中還抱著個陶罐,似乎瞧到了院中模糊的身影。
哪怕看得不清楚,羅氏也能猜到是誰,她沒有搭理虞瀅,而是表情麻木的走到一個舊水缸旁。
往水缸摩挲片刻,拿起水瓢往罐子中慢騰騰的舀了兩勺水後,再走到一處簡陋的燒火木架前蹲了下來。
是了,男主的本家家徒四壁,窮到連廚房都沒有,更彆說是燒飯用的火灶。
虞瀅的視線略過羅氏,望向她身後搖搖欲墜的茅草屋。
她想,但凡風大一些都能把這兩間茅草屋給吹塌了。
這個院子,就兩間茅草屋。
一間是她住的,一間偏大一點,現在住著男主的一家人。
這樣的條件是真的很差,可虞瀅卻清楚,自己若是想要活下去,現在就不能離開這個地方。
原主也沒有路引,全身上下不到十文錢,她從這裡離開後,又憑什麼活下去?
況且這古代的安全性可比不得現代,更彆說是這被稱為蠻荒之地的嶺南。
留下來尚且有一隅遮風擋雨,況且往後跟著主角混口飯吃,也能多幾分生機。但若離開,恐怕會是九死一生。
她既然要留下來跟著男主混,那必然是要融入男主一家的。
猶豫許久後,虞瀅還是一拐一瘸的走向了羅氏。
因崴了腳,走路發出的聲音驚動了戒備的羅氏。
羅氏聞聲,她那形如枯槁的手忙顛顫巍巍地去摸竹竿。
虞瀅見羅氏這麼戒備的模樣,解釋道:“我就隻不過是想幫一幫你。”
聽到這話,羅氏皺起眉頭,對這兒媳改變的態度更是警惕:“我能忙得來,不用你幫。”
羅氏的拒絕,也在虞瀅的預料之中。
原主先前太過惡劣,來這伏家有半個月了,對伏家人不僅是言語上的侮辱,甚至還動手打過人,甚至在逃跑的時候還把家中全部糧食卷走了,也不怪現在羅氏對她這般的警惕。
再說原主被村民抬回來的時候,那一小袋的芋頭也不見了,也不知是誰趁機莫走了。
羅氏雖在意那糧食,可畢竟都已經沒了,總不能一家一家的去質問,也隻能接受現實,而心底對這掛名的兒媳更加的不喜了。
羅氏巴不得這個掛名兒媳逃得遠遠的,不要再回來了。隻是沒想到她逃跑時把糧食全部卷走了,更沒想到還會去而複返。
這個兒媳是官差送來給兒子做妻的,羅氏不敢隨意讓兒子與惡婦和離。
再者人都回來了,羅氏也不敢貿然趕走,更不敢餓死她惹上人命案。無奈之下,也隻能把這口憋屈氣給生生咽下去。
羅氏戒備得緊,虞瀅也隻能暫時歇下融入男主一家的心思,正又歎一息時,後背一疼,一顆小石子砸到她後背,隨後“啪嗒”一聲落了地。
一道帶著怒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這個壞女人要是欺負奶奶,我跟你沒完!”
虞瀅皺起眉頭立即轉身望去。
拿石頭砸她的,是一個看著隻有五六歲,但實則已經快八歲的男童。
這個男童叫伏安,是男主的侄子。
這時的伏安正凶神惡煞地瞪著虞瀅,左手還牽著瘦瘦小小的妹妹。
女童看著隻有兩三歲,但實際年齡肯定比看起來要大上一兩歲。
兄妹二人的臉上都是臟兮兮的,身上都穿著非常不合適,且勉強能遮體的衣服。
嶺南是三大流放之地,也稱為蠻荒之地,可想而知這個地方的環境到底有多惡劣,多窮苦。
看著這一家子都衣不禦寒,食不果腹,住得還是隨時都倒塌風險的茅草屋,虞瀅心下頓時拔涼拔涼的,對往後的日子更是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適應這種惡劣的環境,也不知道自己能否能改善現狀,好好的在這個時代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