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那是貓蛋,咱閨女。”
周向北提醒了一句,趙玉蘭這才把目光落在牆角那個穿著碎花褂子的小姑娘身上,臉上的神情頓時僵了一瞬。
沒想到周向北的爹娘竟然把她給養的這麼好,甚至比她親自養的衛紅和衛麗,瞧著都要好,她心裡突然有些不是味。
她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乾瘦枯黃,穿的破破爛爛的丫頭,真是沒想到啊……
當年那個快死的崽子,竟然好端端的站在這,皮膚比她兩個妹妹的都要白淨,長的也好,穿的乾乾淨淨的,臉上有肉,一看就是被人精心給養著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城裡的孩子哪,她以為把她扔到鄉下,會遭罪,會受苦,倒是讓她去享福了。
“貓蛋,快過來,讓媽好好看看。”
趙玉蘭扯出一抹和煦的笑,溫柔的衝貓蛋招了招手。
“我是從鄉下來的,身上臭,有虱子,你們是乾淨人。”
貓蛋看著裝模作樣的趙玉蘭,譏諷的話從嘴巴裡冒了出來,趙玉蘭穿著一件和當年一模一樣的格子褂子。
她當時年紀小,見到這個親娘的第一麵隻能感覺到趙玉蘭有些不待見自己,後麵那樣對她,都是因為她和奶奶不對付,而她是奶奶養大的。
可這次重樣的場景再現,她發現這個親娘這麼多年沒見她,第一次見她,是審視她,就像是……她說不上來,反正她見到她這個閨女,沒有一絲的高興。
此時臉上的高興,全是裝出來的。
“你這孩子……我是你媽,你是我生的,我還能嫌棄你不成。”
趙玉蘭嘴裡說著責備的話,想伸手把貓蛋拽到自己跟前,可不料貓蛋直接跑到了王翠芬身邊。
當初她跟著爺爺奶奶來到這的第二天,就被趙玉蘭帶到澡堂子差點搓掉一層皮,說是要洗掉她身上的泥腥味,最後洗完澡的第二天,她身上結痂了。
她不臟,是趙玉蘭覺得她臟,從裡到外哪都臟,臟的甚至不配踏進這個家。
“貓蛋說的對,你們嫌我們鄉下人臟,你們一個個都乾淨的很,離我們遠點,小心我們身上的虱子,爬到你們身上。
我記得你趙玉蘭好像當年沒嫁給我兒子前,也是鄉下人,咋?托我兒子的福,進了城,吃了幾年城裡的飯,就忘了自己是誰了?”
王翠芬攬著孫女貓蛋,不屑的看著這個大變樣的大兒媳婦,剛剛小孫女不讓她們抱,嫌棄他們臟,肯定是這個大兒媳婦在背後教的,被年紀小的孫女給說了出來。
“娘,我沒有嫌惡你們……你這當著孩子的麵,提以前的事乾啥?”
趙玉蘭被婆婆王翠芬揭了老底,臉子掛不住。
“為啥不能提,我就提,你趙玉蘭,當年是個啥玩意,你心裡沒點數嗎。
當年你娘家窮的都揭不開鍋了,姊妹仨個輪流穿一個褲子,窮的在炕上光著腚,現在是城裡人,光鮮了,體麵了,就敢瞧不起人了?”
王翠芬指著兒媳婦的鼻子罵道。
她還記得當年這個趙玉蘭剛嫁給她兒子的時候,在老家如何給她伏低做小的,就怕他們嫌惡她,不要她,現在跟著兒子在城裡過了幾年好日子,仗著自己給她們老周家生了個孫子,腰杆硬了,就敢這樣對他們老的,誰給她的臉。
趙玉蘭在城裡生活了這麼多年,過的舒坦慣了,被婆婆這樣罵,還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她再也繃不住了,衝進房間,趴在床上哭了起來。
周向北想追過去看看,被周老摳給喊住了,
“我和你娘都餓了,去整點飯。”
“爹,我這就去。”
家裡沒啥菜,周向北想著他爹娘好不容易來一次,想給他們吃點好的,就進屋朝媳婦趙玉蘭要錢和肉票。
王翠芬和周老摳看到家裡的錢是大兒媳婦攢著,頓時對這個趙玉蘭更有意見了。
之前王翠芬和周老摳想著把孫女送到兒子這,再敲打敲打老大和他媳婦,然後就回去,因為兒子這地方小住不下,他們就不留下給他添亂了。
可看到這一幕,才知道兒子在家過的是啥日子,他們之前隻知道兒子窩囊,聽兒媳婦的話,可沒想到竟然到了這種程度。
這下,王翠芬不準備走了,她要好好替兒子整治整治這個家,要讓那個兒媳婦知道知道這個家姓啥。
蹲在客廳地上的周老摳他們聽到了屋裡的爭執聲,還有摔搪瓷缸的聲音。
“家裡的錢和肉票哪?給我幾張。”
“花完了,沒了。”
"我一個月工資二十八塊錢,還有那些肉票,咱家這個月總共就吃過一次肉,肉票怎麼可能花完,還有錢……你是不是又把錢和肉票給你娘家人了?"
屋裡的周向北壓低聲音,憤怒的質問媳婦趙玉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