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她和孩子在屋裡怎麼哭,那個周向北都不進屋來看看,這次他怕是真聽他爹娘的話,鐵了心要和她離婚了。
她讓衛紅她們出去,找她們的爹哭,去求她們的爹不要和她離婚,周衛紅乖乖照做。
“爸,你彆不要我媽,我不想沒有媽……我叫她奶,叫他爺,我聽話,你彆和我媽離婚……”
周衛紅嘴上這樣說,可心裡恨死了她口中的爺奶,因為是他們讓她爸不要她媽的。
“衛紅,這是大人的事,你們小孩子不懂,快彆哭了,帶著你老三老四睡覺去吧。”
周向北不知道要和閨女咋說,因為她太小了,這裡麵的事她不懂。
半夜的時候,趙玉蘭見孩子睡著了,輕手輕腳的打開門,來到客廳,坐在了周向北身邊,聲音沙啞,
“向北哥,你真要和我離婚嗎?”
在地上打地鋪的周向北,壓根就沒睡著,也睡不著,在她剛剛開門的時候,他就聽到動靜了。
聽到這句“向北哥”,周向北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聲向北哥,他隻有在剛結婚那段時間能聽到,後麵她懷生下老三老四後,就對他頤指氣使的。
從前那樣溫柔的人再也不見了。
“我爹娘生養我一場,我不能傷他們的心。”
周向北嗡裡嗡氣的說道。
“你不能傷他們的心,就能這樣傷我的心嗎?我連兒子都給你生了,你說不要我就不要我?”
趙玉蘭哭的連鼻涕都出來了,她說啥都不能和他離婚,離了之後,叫她咋活啊,她爹娘臉上也沒光,難道要讓她像大姐和三妹那樣,找個莊稼人過日子嗎?
她已經吃不了苦,也不想吃苦了,讓她回鄉下種地,和那種男的過日子,還不如死了算了。
此時此刻,她才感到真正的害怕和後悔。
屋裡的貓蛋一直沒睡,她睜著倆大眼珠子,聽著客廳傳來的趙玉蘭的哀求聲,心情很複雜,這個時候的趙玉蘭還沒有上輩子那麼可怕,她曾經逼的她爸周向北崩潰大哭,甚至拿頭撞牆。
一個大男人被她逼到那種份上,也是一種本事,她讓他除了掙錢外,啥也不許乾,還整天嫌棄他沒本事,不如這個,比不上那個,是個窩囊廢,他半輩子都活在她的淫威下。
在她從家裡跑出來,想坐火車去鄉下插隊的時候,蹲在門口的他,從口袋裡掏出一遝皺巴巴的票子,總共是十三塊七毛八分錢。
他讓她走了就彆回這個家了,在外麵好好生活……那是她回到那個家十一年裡,他最像父親的一次。
第二天一早,趙玉蘭就把早飯給做好了,看到王翠芬從屋裡出來,她立馬迎了上去,仿佛小媳婦似的,
“娘,你起來了,我飯做好了。”
“彆以為你這樣,我就不讓老大和你離婚了,哼。”
王翠芬知道她怕了,知道怕才好。
“娘,我錯了,這次我真知道錯了,你彆讓他和我離婚……
衛紅衛東他們還那麼小,他們離不開我啊,娘……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保證,再也不把家裡的錢往娘家拿了,再也不給大姐東西了,我往後也不把著向北的錢了……”
趙玉蘭求著王翠芬,就差給她跪下了,可王翠芬還是一個正眼都不給她。
她見求婆婆沒用,見公公周老摳出來了,就求周老摳,聲淚俱下的,連連保證著,
“以後我會好好過日子的,按爹您教的那樣,鹹菜不多吃,不敗家……爹,你和娘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就看在我給老周家生了三個閨女,一個兒子的份上。”
趙玉蘭知道這老兩口最疼大閨女貓蛋,就拿貓蛋說事,
“貓蛋才六歲啊,我舍不得貓蛋……以前是實在沒法子才把她放在鄉下老家的,眼瞅著貓蛋剛回到我身邊,我和她,母女倆還沒說啥話哪,她就要沒有媽了。
貓蛋啊,我苦命的閨女,這幾年,我想你想的晚上都睡不著。
這終於團聚了,你爹又要和我離婚……嗚嗚嗚……”
“你還好意思說,貓蛋有你這個娘,和沒有一樣。”
周老摳指著孫女對趙玉蘭說道。
貓蛋瞅著雙眼哭的紅腫的仿佛核桃似的趙玉蘭,真是想不到這個趙玉蘭還能有這一天,她在她印象中,似乎從來沒有這樣狼狽過,她在外麵永遠是個體麵人,在家裡啥醜態都顯露出來了。
趙玉蘭見周老摳和王翠芬無動於衷,甚至給他們跪了下來,當著貓蛋的麵。
周向北和趙玉蘭的房間門打開了一條縫,從裡麵露出一雙怨毒的眼睛,那是周衛紅的,小小年紀的她,看到自己的親媽跪在地上求她爺爺和奶奶,她的手緊緊的攢成了拳頭。
她不明白,這明明是她的家,這倆人為啥要從鄉下跑過來,欺負她和她媽,還是在她家裡。
而她爸卻向著他們,不向著她和她媽,甚至聽他們的話,不要她媽了……
周向北是個軟弱的人,他心亂如麻的躲在外麵連家都不敢回,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離婚,昨天晚上她哭的那樣可憐,還向他保證以後再也不那樣了,會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