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球真想讓讓你們,我進球都進膩了。”
話狂,語氣狂、人更狂。
不可逼視的少年氣。
葉柔忽然好奇他這球到底能不能進。
隻見他縱身一躍,籃球從他手裡飛出去,“砰”地砸過籃板中心,在籃筐上轉了兩圈,穩穩落進了籃筐裡。
太陽耀眼,那一刻,他比太陽更甚。
他是真的玩膩了,走到球場邊上,俯身將地上的校服撿起來往肩上一搭,單手插兜往外走。
“堯,不玩了啊?”
“不玩了,沒意思。”
江堯一走,看球的女生們也跟著散了。
很快,葉柔發現江堯正在往她這邊走,兩人隔著一段距離四目相對。葉柔心臟狂跳,耳根燒熱,根本無法把視線從他臉上移開。
江堯嘴角勾著一縷,快步從那台階下麵走了上來。他既不看她,也沒有和她說話,就像一陣風路過了她。
葉柔心口忽然湧上來一陣奇怪的酸澀感。
她站起來,撣了撣校褲上的塵土,要走,頭頂忽然被人壓了個東西,細小的水滴滲了一些到她的頭發裡,冰冰涼涼的。
葉柔轉身,見江堯站在那裡笑。
“乖寶寶,我吃人嗎?看見我來就走?”
“沒有,快下課了。”葉柔吞了下嗓子,有些莫名心虛。
江堯低頭看了下手表,神情慵懶地說:“還有十分鐘,喝瓶可樂。”說完,他把可樂丟進她懷裡,敞腿在那台階上坐了下來。
葉柔隻好又重新坐了回去。
江堯喝了半瓶可樂,看旁邊的葉柔還沒把瓶蓋擰開,忽然朝她勾了勾手指,食指上的金屬戒指在陽光下閃著光。
“給我。”他說。
“什麼?”葉柔有些愣怔地看著他。
江堯笑了聲道:“瓶子。”
“哦。”葉柔把手裡的可樂遞給他,問,“你的要不我幫你拿著?”
“用不著。”江堯掌心控著瓶子,拇指和食指捏住蓋沿,靈活地轉了轉。
“呲呲——”可樂蓋子擰開了,細小的氣泡,迅速沿著瓶身往上跑。
葉柔有些驚訝,她費了半天勁打不開的蓋子,江堯好像隻動了兩根手指。
“力氣真小,中午沒吃飯?”少年的聲音拽拽的,帶著抹顯而易見的笑。
“我吃了。”葉柔認真地強調道。
江堯聽完笑得更加惡劣了,他清了清嗓子道:“那下次多吃點。”
葉柔喝可樂時,校服袖子往下,落到了手腕上,手背上的紅印露了出來。
江堯皺眉問:“手怎麼了?”
葉柔立刻把手背藏到後麵,不給他看。
她不給他看,他偏要。
江堯扯著她的袖子,將她的手拎了出來。這一扯一拽間,葉柔的手臂露了一截出來,上麵有幾道很深的紅印。
她皮膚白,那些紅印就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誰打你了?”他問。
葉柔垂著腦袋,聲音很低:“我爸。”
“你不是乖寶寶嘛,怎麼也會挨打?”
葉柔沒說話,眼淚“啪嗒”一下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溫熱的、潮濕的、柔軟的……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感覺。反正,那一瞬間,江堯愣住了。他轉身去小賣部買了包紙巾,扯了一張出來遞給她。
葉柔抿唇道:“謝謝。”
江堯終於知道她今天走路為什麼怪怪的了,她手臂上的傷應該隻是一部分,其他地方應該還有。
“你爸為什麼要打你?”
葉柔聲音有點哽:“因為我沒有按時起床,我要四點起來練琴,但是我偷懶了,而且還頂了嘴。”
江堯從來沒有哄過女生,也不知道怎麼安慰。
他爸不管他,他媽也不管,他們如果要打他,估計也跑不過他。
江堯嘶了口氣,莫名心煩。
“你跟他說明天再練,不行嗎?”
葉柔胡亂在臉抹了把,把臉埋到膝蓋裡去,聲音依舊很低:“可我明天也不想練,後天也不想練,高考前都不想碰琴。”
這可把江堯徹底攔住了。
他思忖半天,拿胳膊搗了搗她,說:“哎,你聽不聽風聲?”
葉柔聲音甕甕的:“風聲有什麼好聽的?”
江堯笑著說:“我在沙漠裡錄的,和平常的不一樣。”
葉柔抬起濕漉漉的臉看他,江堯從口袋掏了個mp4,按了幾下,隨手把耳機塞到了她耳朵裡。
那是一段視頻——
大漠孤煙,長河落日。
北風卷地,胡風吹雁。
“這是哪裡?”她問。
“塔克拉瑪乾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