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淚打濕薄薄的中衣,那一塊胸口都涼涼的。
陳敬宗暫且壓下那絲怪異,一邊抱住她,一邊輕輕地摸著她的頭:“到底夢見什麼了?”
華陽心不在焉地應著:“我沒做夢。”
陳敬宗:“那你為何哭?”
華陽一怔,慢慢地抬起頭,望著他問:“你不知道?”
陳敬宗麵露茫然:“知道什麼?”
華陽看著他疑惑卻平靜的眼,心裡一酸。
雖然他總是與公爹叫板,父子倆勢同水火,待其他家人也都冷冷淡淡的,可骨血至親,真叫他知道陳家的巨變,他該如何悲痛憤怒?
做了這麼多年安生的鬼,何必再讓他白受折磨。
華陽搖搖頭,重新抱緊了他,轉移話題道:“你怎麼來了?”
因為見到了根本不可能見到的人,華陽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陳敬宗糊塗了,正要問個清楚,她忽然抬起手,微微顫抖著撫上他的臉。
陳敬宗呼吸一重。
他眼中的華陽,烏發淩亂,淚容如掛露的白瓣牡丹,一雙眼眸盈盈似水,欲語還休。
陳敬宗恍惚看出了一絲情意,珍貴罕見如觀音娘娘將玉淨瓶傾斜半晌才施舍出來的一滴甘露。
心頭倏地竄起一把火。
理智告訴他不該動那種念頭,可他隻是一個才成親三個月就必須服喪的年輕男人,血氣方剛。
素了這麼久的身體自有反應。
手臂勾著她的腰迫向自己,陳敬宗低頭。
他才貼上來,華陽便身子一軟。
有些事,會食髓知味,更何況她已經守寡三年。
很多個漫漫長夜,孤枕難眠的華陽會沉浸在有陳敬宗的回憶中。
如今夫妻團聚,華陽隻恨不能長長久久地留下他。
她似一株纖弱的藤蔓,極儘所能將他纏繞,無論他如何馳騁沙場,都不要脫落分毫。
她忘了一切,直到陳敬宗忽然捂住她的嘴。
華陽不解地看過去。
陳敬宗氣息粗重,汗珠沿著他英俊淩厲的臉龐滑落,他黑眸沉沉,裡麵燃燒著熊熊熱火。
“彆出聲,傳出去老頭子又要罵我。”
服喪期間禁嫁娶禁葷食禁飲酒,還禁夫妻同房。
有些事他敢作敢當,這種事情還是隻有夫妻知道的好。
華陽茫然地看著他。
老頭子?
陳敬宗隻會叫公爹老頭子。
可他們夫妻夢中相會,陳敬宗忌憚公爹什麼?
疑惑才起,下一刻就被陳敬宗狠狠地衝碎碾破。
燈光從外麵照過來,將兩人的身影投落在內側的床板上。
華陽躺著,影子並不明顯,倒是陳敬宗,活脫脫一頭疾奔不停的獵豹。
華陽羞得閉上眼睛。
可是很快,她又睜開了,難以置信地盯著那道屬於陳敬宗的影子。
鬼魂也會有影子?
鬼魂的身體也能火般滾燙?
以及,夢中的一切竟能如此真實?
疑惑越來越多,華陽再次看向頭頂的男人。
視線相對,陳敬宗鬆開手,俊臉迅速靠近,粗魯地堵住她的唇,一如既往地牛嚼牡丹。
華陽不喜歡這樣的吻,可他力大如牛,華陽推不開他,無奈地繼續觀察周圍。
床帳是白色的,不是她公主府裡的床。
被陳敬宗甩到一旁的中衣也是白色的,不是她昨晚穿的那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華陽心亂如麻,隻是沒有時間去細細思索,一直到窗外天色轉亮,陳敬宗才終於停了下來。
他將中衣卷成一團丟到外麵,再回身抱住華陽,意猶未儘地親著她的頸側。
僵硬半晌的華陽,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指甲深陷。
陳敬宗深深地吸了口氣,剛要質問她為何傷人,轉瞬又記起自己做的好事,遂低低一笑,摟著她賠罪道:“隻這一回,下不為例。”
華陽越發僵硬,又掐了一下自己,很疼。
兩人都疼,還能是夢?
陳敬宗兀自安慰著她:“你放心,我都弄外麵了,保證不會懷孕。”
華陽:……
她推開渾身黏膩膩的男人,隨手抓起薄被裹在身上,赤著腳下了床。
出了拔步床,華陽發現這是一間陳設頗為簡陋的屋子,有些熟悉。
來到窗邊,華陽輕輕推開一扇窗。
一座小小的庭院浮現眼前,窗下的花壇裡,種著一溜含苞待放的牡丹。
“怎麼不多睡會兒?”
身後響起陳敬宗低啞的聲音,華陽緩緩回頭。
第一縷晨光從她身邊經過,落到了陳敬宗身上。
他隻穿了一條中褲,露出結實健碩的胸膛,肩膀寬闊,腰腹勁瘦。
剛剛饕餮了一頓,他神色饜足,大剌剌站在光暈中,不知羞恥。
華陽將他從頭到腳、從腳到頭打量了三遍,都沒看出一點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