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科哲微微點頭:“對。的確,在很多人眼裡罪犯的共情能力是很低的,因為沒有社會同理心才會做出傷害他人的行為。
但人們忽略了一點,在罪犯沒有成為罪犯前,他們也是正常人。有些罪犯確實是單純的惡人,但有些不是。
這一部分罪犯往往擁有強烈的情感,得不到理解,或得不到心裡疏解,認為是世界無法共情他們,而不是他們無法共情世界,進而進行了錯誤並極端的行為。
他們在犯罪後,往往會悔不當初,悲苦世間,悲苦自身,不斷地尋求寬恕,尋求他人的原諒和理解,但人們再也無法共情他們,無法原諒他們。
他們才是世間真正苦難的品嘗者,但他們很少成為藝術家。
因為藝術除了苦難,還需要對美好事物的向往。他們因為錯誤的選擇,自我摧毀了那種美好的向往......”
“你說你對藝術沒有太多研究,但對罪犯似乎十分了解。”宋晨熔想看透陸科哲眼裡暗藏的內心世界,可惜他看不透。
陸科哲特意看著他,輕笑一聲,像自嘲又像話語裡透著一絲得意:“鄙人更年輕一點的時候研究過畫像師的技能,給一些嫌疑犯畫過畫像,不過我不是主畫像師。”
“畫像師?!你是說那個入門很難,像熊貓一樣稀少寶貴的職業畫像師?!”一向平靜的宋晨熔在這一刻不由得有些動容。
不過他隨即轉為不信:“不可能。我學美術這麼多年,沒人帶我入門,我連門檻都沒有摸到,你一個商學者怎麼有機會給嫌疑犯做畫像。”
“哦,你不信。”陸科哲聽到他說“不信”後,笑容更有深意了:“那你帶了畫冊沒有。我可以畫出你小時候的模樣。”
“你真的可以?!”宋晨熔急忙追問。
陸科哲無所謂地聳聳肩:“不信可以試一試,反正不費什麼時間。不過若真能畫出了,你至少要保持中立的態度。”
“好。我去拿。”
接著宋欣新便看到老弟風風火火地跑進來翻庇護所大廳裡的行李。
她大為疑惑:“老弟,你找什麼?你要畫陸科哲?”
“旅行水彩本和繪畫工具。不是我畫他,是他畫我。”
宋晨熔找到一個四四方方的黑色袋子,在宋欣新幾人一臉疑惑的表情下跑了出去。
“搞什麼?”宋欣新一頭霧水地和唐家兄妹再次回到主臥窗戶下往外看。
陸科哲查看宋晨熔遞過來的黑色袋子,裡麵有旅行水彩本,兩個夾子,勾線筆、一盒小小的顏料、幾根普通的水彩筆等。
他拿起勾線筆說:“鋼筆淡彩作為旅行寫生畫畫是不錯的選擇,不過畫頭像則不太合適。頭像還是素描比較好。沒有炭筆嗎?”
“沒有。”宋晨熔回道,語氣有些急切:“隻要你能畫出個大概,不用太像,我就算你贏。”
陸科哲開始在旅行水彩本上用勾線筆確定出大概的輪廓點位:“想我畫你幾歲時的模樣?”
“十歲吧。”宋晨熔身體往後靠了一些,儘量讓身體坐得端正。
陸科哲開始用勾線筆對著宋晨熔的臉進行虛空比劃,然後低頭下筆。
他選的是黑色的勾線筆。
多年沒有繪畫,他有些手生,畫廢了好幾張紙才找到一點筆感。
宋晨熔沒有催他,反而認為手生才是正常的。
畫像師若真的這麼容易摸到門檻,就不會是熊貓職業了,又或者早被AI繪畫代替了。
由幼畫老,或由老畫幼,由死者頭骨畫出生前的模樣,這些都隻是畫像師的基本技能,更厲害者可以通過受害者口述或馬賽克的監控片段畫出與嫌疑人超過70%相似度的畫像。
很早的時候,宋晨熔的老師就告訴過他,他的藝術創作能力有一定的局限性。
按照陸科哲的說法便是缺乏苦難的體驗,所以他的老師支持他來荒島體驗,體驗野外旅行的苦難,即使麵對每日清湯寡水的飲食他都不介意。
老師說他的理性大於感性,美術基本功學得很好,很適合走畫像師的路子,但苦於沒有師父領入門。
他的老師不是畫像師這個領域的人。
陸科哲說到理性藝術,但沒有點破他理性大於感性這一點,不過是不想把看透他的話說出口,給他留足了麵子。
時間在陸科哲的筆尖一點點流逝。
宋欣新看到他完美的側臉。
尤其是斜飛入鬢的濃眉,在垂直的發梢下若隱若現。
順滑的頭發半遮著微微駝峰的鼻梁,在陽光下有些嬌豔的紅唇,如瓷器般白皙的鎖骨在白色襯衫下襯托著更是精美。
他融入專心繪畫沉靜的模樣,以及圍繞在他身旁帶著海風淡淡鹹味的陽光,都在勾勒著一副美男邀您欣賞的風景畫,讓她一時間有些著迷。
她甚至不自覺地舔了舔唇。
她表麵上和老弟說喜歡男人黑一點,其實她好的是這一口。
她可不想被老弟看透她的喜好,不然那天看男人入迷被發現得羞死。
不過即使遇到顏值對胃口的男人,她依舊還是單身主義者。
她對男人的幻想也僅限於親親抱抱到推倒啃一啃,並沒有緊密合二為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