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歡太子,但更愛自己。
“我總不能守著一份喜歡,空等著……”李嫵垂下眼,不敢與他對視。
此刻更叫她難堪的不是他的冒犯,而是她羞於剖白的本性,緩了許久,她才艱澀開口:“那時我太年輕太自信,將這世間一切想的那樣簡單,覺得有情飲水飽,我能等到你回來……”
“可後來,眼見家中每況愈下,我忍不住去想,要等多久呢?三年、五年、十年?還是等到五皇子登上大位,大赦天下,將你從北庭召回?或許那時我韶華不再,人老珠黃,你我再次相逢,你可還會如當年那般喜歡?”
將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是件無比痛苦的事,她決不能讓自己陷在泥淖裡,越陷越深。
“我的確背棄了你我的誓言,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世間那麼多薄情郎,他們可背棄糟糠妻迎娶貴女上天梯,為何女子就得苦苦守著一個男人,生也守,死也要守,守到最後得一塊貞節牌坊便是全部?現在看來,我的確對不住你,可那時誰也不知你會這樣快回來,甚至還坐上了這把龍椅。那時的我隻知道,楚明誠是我能抓住的最好姻緣……”
其實最開始,她並未想過嫁給楚明誠,直到趙氏找上門,說楚明誠將與麗妃侄女議親,她若想進楚家門,或是做妾,或是做個見不得光的外室。
她這才知道不能再拖,得下個決斷。
就像一個在河裡掙紮的不會水的人,腳下還係著許多重物,她必須及時挑根能抓得住的,最為結實的樹枝。
萬一楚明誠真與麗妃侄女定親,她該如何自處?真的給楚明誠當妾侍、當外室?
不可能,死也不能。
她怎允許自己淪落到那種地步。
是以她主動牽住了楚明誠的袖子,以最溫柔最招人愛憐的神情問他:“你可願意娶我?”
楚明誠實在太憨直、太好拿捏,他的所有反應都在她預期之中。
雖說經曆些許波折,最後她還是如願嫁給他。
“我就是這樣一個自私自利、薄情寡義、愛慕虛榮的女人,沒你想的那樣好……”
李嫵已然豁出去了,她仰臉看向麵前的男人,眸光清澈而懇切:“看在昔年……我父兄待你忠心耿耿的份上,你就當與你兩心相許的李嫵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麵前的,不過是一個尋常臣婦,我當我的後宅婦人,你當你的一國之主,橋歸橋,路歸路,從此再無乾係。我會儘我所能,消失在你的麵前,不去礙眼……”
見她如此冷靜,又如此無情地與他劃分界限,裴青玄並未言語,隻情緒難辨地看了她好半晌,忽而笑道:“好,很好。”
來之前,他還試圖替她分辨,她許是有苦衷,許是楚明誠逼她,終歸她是不願嫁的。
可現在,她明明白白告訴他,是她主動要嫁楚明誠,是她想要攀高枝,是她背棄了他。
青梅竹馬,多年情誼,不過是他一人的癡心錯付。
現在她還要斬斷前塵,與他再無乾係。
“阿嫵當真是好得很。”裴青玄咬牙笑著,眼尾不覺染了幾分紅,那本搭在李嫵鎖骨上的手指陡然上移,五指牢牢扣住了那抹纖細而脆弱的脖頸。
“呃。”李嫵吃痛出聲,下巴被迫高抬,她驚懼無措地看著眼前之人:“放…放……”
“愚弄朕,背棄朕,現在還想全身而退?這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
看著她因缺氧而漸漸漲紅的臉,裴青玄語氣淡淡:“阿嫵可知北庭的雪有多冷,才十月那邊就下了很大的雪,積雪能沒過膝蓋,野外還有野狼、老虎、黑熊……朕剛到那就遇上雪崩,後又險些喪命於狼爪之下,但朕想著你在長安等著朕,朕怎這樣死在這,叫我的小阿嫵當寡婦?”
命垂一線時,他想著她,挺了過來。
後來得知她改嫁,他也是想著她,才回到長安,拿回本該屬於他的一切。
龍椅,江山,還有他的阿嫵。
“咳……”李嫵快要喘不上氣,眼前都冒出黑白的雪花點,哪怕他已鬆開她兩隻手腕,她都使不上力氣去推開。
就在她覺得自己可能就這樣死在他的手裡,脖間忽的一鬆。
她雙腿一軟,幾乎癱倒在地,可她沒有——男人寬厚的大掌牢牢掐住了她的腰。
李嫵邊大口呼吸著空氣,邊掙紮著離開他的束縛。
可那隻手越叩越緊,在她蹙眉看向他時,男人忽的俯身,狠狠咬住她的鎖骨。
他的唇舌溫熱,牙齒冷硬,叼住她那塊皮肉時,溫熱濕潤感霎時叫李嫵肩背一僵,一股難以言喻的激.麻感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男人戴著龍紋金冠的頭顱就在她眼皮之下,龍涎香高貴柔潤的香氣將她牢牢籠住,叫她的大腦失去思考,變得空白。
周遭一切也都靜止般,全部的感官意識通通聚在鎖骨那處,她能清晰感受到男人的牙叼著皮肉細細地磨,隱隱約約的痛意才將傳來,他又鬆開牙,以唇舌撫.慰,溫柔吮.吻。
那壓著痛意襲來的如潮水般的酥.麻,險些叫李嫵嚶.嚀出聲,她狠狠咬住下唇,才將忍住。
當察覺到男人唇齒似往下移,她猛然回過神,雙眸圓睜:“不要!”
她伸手去推身前之人,帶著哭腔的嗓音無助又絕望:“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身前之人停下,裴青玄緩緩抬起頭,餘光瞥過那被他咬出的紅痕。
鮮豔如朱砂,已經將之前那抹痕跡完全蓋住。
狹眸略過一絲滿意,視線往上,看到她紅著臉淚光顫顫的可憐模樣,裴青玄舔了下嘴角,嗓音喑啞:“成了婚的婦人,果真不同。這般弄一下,就得了滋味?”
他本就生得俊雅如玉,現下微揚的眼尾透著狎昵春色,說出來的話語又如此孟浪,直叫李嫵羞憤不已,淚水也難抑地簌簌滾落。
“怎的又哭了。”
粗糲的指腹撫過她眼角的淚,下一刻,又按在她緊咬的嫣色唇瓣,來回摩挲著:“阿嫵將朕的心放在地上踩,朕隻咬你一口,這就受不住了?”
他森然笑了聲,而後突然用力,長指撬開她的唇瓣,沒入口中。
感受其間濡濕溫熱,裴青玄眸色深暗,惡劣攪動著她的唇舌,嘴上卻溫和提醒著:“彆咬,咬傷了,可是誅九族、掉腦袋的大罪。”
李嫵心下愈發冰冷,他擺明是記恨上她,不肯過去了。
她流著淚,含糊不清地試圖求情:“玄哥哥,彆這樣對我……”
話音未息,男人抽出手指,狠狠扼住她的下顎,冷笑道:“方才不是說,朕的阿嫵已經死了?你是誰啊,哪來的資格這樣喚朕?”
李嫵的臉唰得雪白,清潤烏眸無措看著麵前情緒難測的帝王。
“是…是臣婦逾矩了,還請陛下高抬貴手,放過臣婦。”她磕磕絆絆說著,卻分明感受到身前男人格外熾熱目光。
她早已不是未經人事的閨閣娘子,怎會不懂男人這樣的目光意味著什麼。
眼見他再次俯身覆來,李嫵心臟狂跳,呼吸急促,他是瘋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