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延發現今天的呂夫子真的很奇怪。
具體表現為,他一直盯著他。
起初,陳延還以為是自己文章哪裡寫的不好,但觀察了兩遍,切題無錯,內容也是他一貫的水平,不至於讓夫子側目吧。
而且寫著寫著,他發現夫子又開始欲言又止。
好像要說話,但是等他再瞥一眼,夫子又好像正常了。
如果說昨天呂秀才隻是一時興起,但今天清醒以後,他越想越覺得夫人隨口之言簡直是上佳之策。
他呂潤林才疏學淺不想收徒,見到年輕後生眼饞想收為義子,這聽起來就很合理啊!
唯一難辦的是他不知要如何開口說這件事。
“夫子可是有話要對我說?”陳延實在有些好奇。
話頭起了,呂夫子便不想那麼多了,一股腦把自己糾結的事說了出來,“方家那事弄得不好,你家中在縣城內無所根基,這件事因我而起,我欲收你為義子,你可願意?”
等等,這話說完,呂夫子覺得有些生硬了,好像他收陳延就隻是心存愧疚,想行庇護之意一樣。
所以他又加了一句,“有此意也是我見你天資過人、不驕不躁、心性上佳,起了愛才惜才之心。”
陳延沒想到呂夫子欲言又止的居然是這件事!
收他當義子?
說實話,呂秀才的家世地位基本上可以碾壓陳家,呂秀才收他為義子基本相當於精準扶貧,陳延的腦海裡浮現出了最近這段時間他和呂秀才相處的一些時間和片段。
他是一位看著嚴厲,實則負責寬厚的,待人接物很真誠的長輩,隻是……
“怎麼不說話?”呂夫子有點急了,佯裝努意,“不想當我的義子?”
“自然不是!”陳延立刻回答,“隻是怕夫子吃虧了!”
呂夫子一聽這話,輕嗬了一聲,“你若為我義子,將來還少不得孝敬我,白得人孝敬,我能吃什麼虧?”
“學生敬佩夫子,但此等大事還要與父母相商……”
“是極。”
話雖如此,但到這一步,其實事情基本已經成了。
農家能供孩子出來讀書,多是有遠見的家長,這種事,怎麼可能拒絕?
果不其然,陳延回家之後告知大伯此事,大伯立即去租了一輛牛車,一刻也沒有等,直接帶著陳延往甘田村趕。
行至家中,燭火已滅,但大伯十分興奮地把家裡人全部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