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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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門大比試煉分為三輪,第一輪是測靈根。
這是最基本的資格,若連靈根都沒有,那從一開始路便是死的。
在謝卿辭一個月的溫養下,清螢的廢柴靈根總算有了那麼點動靜,總之勉勉強強糊弄過第一關。
“好像沒刷掉多少人。”
清螢張望四周參選者人數,心裡嘀咕,感覺還是人山人海。
“能來此處的,無不是煉氣期以上的修為,自不會被輕易淘汰。”
她身旁一名少年聞聲道。
清螢聞聲望去,隻見少年紮著低馬尾,一身緋色勁裝,額頭纏著頭巾,上書“奮發圖強”四字,濃眉大眼的模樣十分精神。
這種撲麵而來的進取氣息……有點熟悉,但想不起來是誰。
總之,她默默離他遠了點。
“第一道靈根試煉最為簡單,曆年從未變過,變數還在之後。”
“謝謝。”這些謝卿辭都教過她,不過遇到好心人,清螢還是笑著點頭致謝。
在場絕大部分人也都知道這一點,此時已沒了最初的輕鬆吵鬨氛圍。
眾人皆是麵色凝重。
星穹變幻,始終在遠處,猶如蜃樓的雲霧散去,幾位青年男女排眾而出。
其中一人清螢認識。
正是容如玉。
容如玉毫無私下的溫柔有禮模樣,與其他三名弟子一樣神色莊嚴。
“歸古劍宗第二試煉,萬元學海即將開始。”
“請諸位按照引導,依次進入。”
學、學海?
先不說這個試煉十分陌生,又是今年折騰出的新花樣。
單隻“學海”二字,已經讓清螢額生冷汗,神情凝重了。
四名內門弟子自空中翩然而落,打出道道金色懸空符籙指引弟子站入不同的棋格。
清螢站在天元,眼巴巴等著自己的去處。
容如玉說好會關照她,那應該會來指引自己吧?
然而清螢等來等去,也沒等來屬於自己的符籙,不止如此,她身旁的低馬尾小哥也沒人理。
眼看周圍入選者一個接一個的進入曆練,剩下的人越來越少,清螢不禁有些心裡打鼓。
等來等去,等到場上隻剩下六人。
彆說,都是熟人。
清螢、低馬尾小哥,蘇和雪與他的兩個跟班,顧天。
“溫水道清螢。”
她聽見容如玉點自己的名字。
“在。”她連忙回答。
“著天元殘局。”
不止是她,顧天五人也都是天元殘局。
清螢看向容如玉,發現對方對自己與顧天目露憂色。
“爾等大比喧鬨不止,特著天元殘局,若能渡過學海試煉,自可前往下一關。”
清螢這才聽明白,這是刺頭組的特殊待遇。
可是……她做錯哪裡了?
清螢委屈地望向容如玉,想開口辯解,卻見容如玉無聲地向她搖頭。
“學海無涯,勿要回頭。”
這是容如玉給她唯一的提點。
好吧,倒黴蛋的待遇就是這樣受委屈吧。
清螢萬般不願,也隻能接過符籙,金光暴漲後,她眼前風景陡然變幻。
她不適應地閉上眼,再度睜開時,眼前已是另外一番世界——
一眼望不儘虛幻文字漂浮在空中,她站在光禿禿的岸邊,麵前是縹緲的墨海。她試圖觀察那些字跡,卻隻覺得頭暈目眩,短短一行字仿佛蘊含無儘哲理,令人識海炸痛。
不行不行,不能看。
在這裡學習是會死人的。
入目一塊巨石,上以朱砂書寫【學海】兩個大字。巨石旁係著六葉扁舟,一名鬥笠老人站在石頭旁,似乎已等他們許久。
鬥笠老人沉聲道。
“學海無涯,爾等當以何作舟?”
在場眾人皆是沉默,所有人都明白,這個問題必關係著這道試煉的通關秘訣。
雲山高台。
歸古劍宗有閒的高層今日都彙集此處,試圖為自家傳承挑揀出幾個好苗子。
“這便是那幾個鬨事的?”
“嗯,今日也就他們六個有如此膽量,其中兩人甚至動手了。”
“動手?結果如何?”
“就那個小姑娘,表現頗為不俗,我看好她。”
浣雪長老在人群中,聽到旁人均誇那丫頭,心中頗為不忿。
自家乖徒因為那丫頭,可是受儘委屈,不知哭了幾日!
“複葉長老此話有失偏頗。”浣雪長老人如其名,音色冷漠高傲,“學海乃特殊之境,最忌諱動腦,桀驁狡黠者,最是容易翻船。”
“想要渡過學海,唯有心無旁騖,於一道有極致之心者,方有機緣。”
“如此人傑,萬年來,也就月魄仙君一位吧?”
“倒也是……”
浣雪長老以餘光看向謝卿辭,卻未想,對方無聲輕嗤,表情冷淡中……透著些複雜?
“月魄仙君似乎有些見解?”她存心不讓這對小情人好過,特地點名。
“嗯?”謝卿辭淡淡望來,表情毫無波動。
——正如不認識她那平平無奇的弟子一般。
謝卿辭也全然未曾注意過這寂寂無名的浣雪長老。
“第一個通過試煉的,必定是她。”
謝卿辭聲音清冽。
而長老們麵前的遠視水鏡,也適時的將鏡頭對準身為話題焦點的清螢。
隻見小姑娘姿容俏麗,眉心微蹙,儼然正在沉思。
所有人都道這出手果決狠辣的丫頭必有見教。
便聽她擲地有聲道——
“學海無涯,以擺作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