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藝挺了挺胸脯,鐳射燈從頭頂激射而下,在她能殺人的胸器上一晃而過。
“想見段總一麵還真是不容易。”她臉上有傲氣和得意,這源於段融此刻與她相距短於半米的距離,讓她能在一片如狼似虎的盯梢下,生了種“你們看也沒用,老娘才是近水樓台能得月的那個人”的自豪感。
“既然段總願意跟我談,那我就好好跟你談。”她的口氣禮貌,又帶了客氣,委實是一副要進行商業間合理談話的姿態。
可是下一秒,她口中吐出幾個字:“你跟我睡一覺,我就撤訴。”
這麼句話落下後,沈半夏沒有感到一點兒意外。
中學的時候,她就知道段融有多受歡迎,學校高中部那些女生,不知道有多少個日思夜想著能把段融睡了。
曾經有一次,段融在她旁邊一語不發地跟著,把她送回家的路上,她就見識過一個女生抱著一個鼓鼓囊囊的書包,在大夏天裡跑得滿頭大汗地到了段融身邊,停在他麵前喘了幾口氣,然後拉開書包拉鏈,露出裡麵快要冒出來的粉色鈔票。
“段融,我聽說你很缺錢,”那女生歇了有半分鐘,可半分鐘後她還在喘氣,每一次喘氣都能成功把發育良好的胸部往前送一分,好讓段融一覽無餘她姣好的身姿:“這些錢我都給你,晚上九點,我在世紀酒店707房間等你。”
那女生說完,把書包往段融麵前遞。
段融兩隻手仍抄在褲子口袋裡,看都沒看那能改變他命運的書包一眼,至始至終連眉頭都沒動過一下。
他隻是淡淡地、甚至有些涼薄地移開視線,視線往旁邊挪,再往下一些,準備無誤地對上了個子還很小的,十一歲的沈半夏的眼睛。
沈半夏看著他,他也看著她。他臉上有剛跟人打架而蹭破的一塊皮,血液乾涸,凝了痂。她臉上仍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平靜又通透的眼睛,那雙眼睛裡沒有一粒塵。
他的手仍沒從口袋裡拿出來,朝她那邊走了兩步,走到她身邊,繼續目不斜視地往前走。
是要送她回家的意思。
沈半夏捏緊書包帶,一言不發地移回視線,重新看著前麵的路,跟在他身邊一步步地朝前走。校服裙角搭在她膝蓋處,隨著她每一步輕輕躍起,又輕輕落下。
連段融一句話都沒聽到,就被拒絕的女生歇斯底裡地在後麵喊:“段融!沒有錢,我看你怎麼撐下去!我早晚讓你回來求我!”
段融仍是充耳不聞,繼續帶著沈半夏往前走。
拐過前麵一條路口時,他終於看了她一眼。
“小朋友。”他叫她,那年他一直這麼叫她,她沒說過她叫什麼,他也從來都沒問過。
“以後不能跟那個姐姐學,”他長相偏冷,氣質也偏冷,但每次跟她說話的時候,奇異般讓她感覺到一絲暖意:“錢要給自己花,不能花到男人身上,知道嗎?”
十一歲的沈半夏有些迷茫地眨眨眼,段融朝她低了點兒身,一隻手撐著膝蓋,另一手抬起來,把她被風吹亂的劉海理了兩下,骨感修長的手指擦碰到她眼角皮膚,她捏著手包帶的手用力。
“任何時候都要記住哥哥的話。”他對她說。
……
而當年拿了一書包鈔票想睡段融的女生,如今凹著傲人的曲線坐在高腳凳上,朝段融看過去一眼,一雙塗了梅子色的紅唇輕啟,再說一句:“我睡不到你,幾篇小作文幾個新聞,能讓你再賠進去幾個億,你信嗎?”
七年前,勞藝拿錢想睡段融。七年後,勞藝要用從段融口袋裡掏錢的方式,威脅著要睡了他。
倒是長情。
在勞藝的話後,段融臉上沒有露出任何被人激怒的影子,他甚至有閒心雲淡風輕地笑了下。
他笑得時候左邊唇角會斜斜往上扯,一個原本溫和的表情,被他做得頗有些瞧不起人的意思,還帶了些壞。
“行。”
他說了這一個字,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後麵幾秒鐘的空白讓人心裡莫名沒底。
勞藝忐忑起來,忐忑到了一定水平線後,看到他掏出煙盒,拿出一根煙咬在嘴裡,手攏著火點燃,煙絲滋滋地響。
他抽了一口,夾著煙的手繼續放在吧台上。
“所以高峰真把你強/奸了?”他問出這幾個字。
勞藝攥了攥酒杯:“是。”
段融再次哼笑了聲,這次眼裡的挑逗意味更濃了。
他呼出一口煙,煙霧往前飄,拂在勞藝臉上。
段融再開口時,聲音有意往下壓,似乎不想讓誰聽見:“老子隻玩雛兒。”
可沈半夏還是聽見了。
下一秒,他繼續一字字地衝著勞藝說:“你但凡是個雛兒,今個兒老子也就把你睡了。”
說完搖頭,頗遺憾的樣子,順帶著還嘖嘖兩聲:“可惜了不是。”
勞藝的臉色已經完全變了。
即使她知道段融不過就是隨口一說而已,目的是為了激她,但她仍然被蠱惑著,有種現在就承認她其實並沒有被高峰碰過一根手指頭的衝動。
還好她仍帶了幾分理智,知道一旦自己這麼說了,就證明她指控被天晟公司高管性侵的事根本就是子虛烏有,那她所有布局就都完了。
她把酒杯捏得越來越緊,手背上冒出青筋。她被架在一個兩難的位置,不知道接下來還能從哪條路上走,才能成功把段融拽回被她牽製的路上。
段融一根煙抽完,煙頭扔進酒保新送過來的酒杯裡。煙蒂呲呲幾聲,酒杯裡冒出一股青煙。
段融的興味隨著這根煙而熄滅,沒再繼續朝勞藝看,轉而半轉過身,看向始終安靜的沈半夏。
他一隻手插兜,臉上恢複到了一派的冷淡漠然,但偏偏在這樣的表情裡,都能讓沈半夏看出他眼裡因她而起的兩分玩味。
他的視線往旁邊移,移到在她手邊的,剛才已經被他喝光的裝過芝華士的酒杯上。
“小孩不能喝酒,爸媽沒教過你?”
他幽幽地說出這句話,朝她走近了一步,緩緩低身。他的視線貼著她,身體貼近她。她被緩緩拉近的距離困得燥熱不堪,夜店裡能把人凍出一層雞皮疙瘩的冷氣失去了作用,她簡直熱得要冒汗。
耳邊又聽見他特意壓低了的嗓音,聲音又低又磁,激得她渾身都發癢:“爸媽沒教過你,表叔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