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他心上(2 / 2)

洛琪為難道:“幾個重要項目都是我經手,蔣董手術還沒恢複,這個節骨眼,我怎麼好意思調走。如果是你助理這麼乾,你不寒心?”

裴時霄略有沉默,點點頭。

洛琪要送他到石橋,裴時霄不讓,看著她進屋,聽她反鎖好門,他拿起門邊的傘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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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時,雨又淅淅瀝瀝下起來。

這場雨下得久,幾個小時才停。

洛琪一夜醒來好幾次,睡得不是很踏實,五點鐘剛過,又醒了。

天已經蒙蒙亮。

她起床,打算沿河走走,再給母親買早餐。

輕輕推開房門,客廳的燈居然亮著。

母親坐在餐桌前,正對著電腦忙活。家裡沒書房,餐桌就是父母加班的工作台。

“媽,起這麼早?”

“睡醒了不起來難受,不像你們年輕人還想睡回籠覺。”其實薑宜方是定了鬨鈴起來加班,中午約客戶見麵,到時要把設計圖給客戶看,必須得趕在中午前完成。

洛琪洗漱過,拿上家裡鑰匙準備出門。

薑宜方叫住女兒,“今天你大伯母可能會打你電話。”

“大伯母找我什麼事?”

“我昨晚打電話給她,回絕了她和你大伯的好意,說你從家裡出嫁。你大伯母說今天要勸勸你。該說的我都說了,也攔不住她打電話給你,不管她怎麼說,你聽聽就行,不用放心上。媽媽決定了,就從自家出嫁。”

洛琪讓母親放心,她知道怎麼回絕,也不會不顧及父親對大伯的感情,“媽你忙吧,我出去啦。”

“等等。”薑宜方再次喊住女兒,有些事隻能瞞得了一時,女兒早晚會知道,還不如自己來告訴她。

“你大伯前兩天把我們家欠的錢一次性還清了,讓我們攢半年錢給你置辦嫁妝。還說,欠他的錢,等你結婚後,讓我們慢慢還,有多少還多少,不用按月還,他們家不著急用錢。”

洛琪半天才緩過一口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當初她們家欠的那些錢,根本無法一次性償還,後來經過多方協調,對方同意她們家按月還,不過利息要高一點。

現在終於每個月沒了還款壓力,按她們一家現在的收入,頂多再有四年就能全部還清,日子總算有了盼頭。

可突然欠大伯家一千多萬,萬一大伯家哪天要急用錢,她們到哪裡去湊齊一千萬。

這些話洛琪隻在心裡想想,沒說出來。

她能理解父母的心情,這些年父母一直自責,覺得拖累了她,總說她最該享受生活的時候,還得每月替他們還債。

如果每個月按時還債,確實省不下來錢給她置辦嫁妝,這是父親的心病,現在大伯給了父親救命稻草,父親肯定緊抓不放。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父親不會接受大伯這種好意。

這是天大的人情。

人情最難還,也最要命。

薑宜方輕輕籲口氣,“你大伯...有的時候是真真實實心疼你爸,想讓你爸好過一點。”

“我知道。”

洛琪走過去,抱抱母親,“媽,以後日子會好過的。我去給你買早飯。”

清晨五點多的沿河步道上,隻有寥寥早起鍛煉的人。

洛琪帶了一把長柄傘,漫無目的沿路往前走。

五百米遠的酒店套房裡,蔣盛和從夢裡醒來,夢裡那句“蔣盛和”到現在還很清晰。

是洛琪在喊他。

昨晚一起吃燒烤,於是夜裡做了差不多的夢。夢裡,洛琪站在燒烤攤前,回頭問他:“蔣盛和,你想吃什麼?”

她第一次喊他名字,終於不再是蔣總。

他剛想回答她,突然就醒了。

如果夢能再長五秒,他也能來得及回她。

蔣盛和摸手機看時間,五點十一分。

徹底沒了困意。

洗漱後,從行李箱裡找出一套運動服穿上,下樓晨跑。

幾乎是本能,蔣盛和選了經過洛琪家附近的那條路。

空氣濕潤,浮著一層水汽。

跑了兩圈,後背濕透。

蔣盛和停下慢走,去旁邊的便利店買水。

拿著水從店裡出來,他腳下一頓,洛琪從路頭拐過來,拎著早飯,懷裡抱著一小束向日葵,隻有五六朵。

怎麼也沒想到,一大早在這裡偶遇她。

洛琪還沒看到前麵的人,低頭在看懷裡的向日葵,花是在早市攤子上買的,比花店裡劃算。

家裡過於沉悶,向日葵插瓶能讓狹仄潮濕的屋裡多點生機。

往前走了十多米,視線裡出現一道黑影,身形挺拔,她忽然駐足。

驚訝程度不亞於蔣盛和剛才看到她時。

“蔣總,早。”走近,洛琪先打招呼。

老板有鍛煉的習慣,她知道,之前在醫院病房,他陪護都不落下鍛煉。

而他選擇這條路晨跑,再正常不過。

這裡相對人少,景色比另一條路也好。

蔣盛和喝了半瓶水,拿下瓶子,“上午沒工作,起這麼早?”

洛琪謹慎措辭,在想該怎麼回合適。

第一次跟蔣盛和出差,雖然居秘書說,老板給他們放假時從來不找他們,但凡事都有萬一。

萬一老板以為她在家沒什麼事,打電話給她,要提前開會,而她正試著婚紗,到時會很被動。

於是她如實道:“上午還要出去逛逛,就早點起來了。”

蔣盛和以為她和居秘書約了逛街,順口道:“下午兩點才開會,你和居秘書按時到就行。”

洛琪解釋:“不是和居秘書逛街,居秘書上午要留在酒店處理一些工作。我自己的私事。正好趁上午沒事,去試婚紗。”

她真心實意感謝:“謝謝蔣總放半天假,不然我還得專門再回蘇城一趟。”

安靜了一瞬。

結婚自然要訂婚紗,也知道她快要領證,每天都在倒計時她的婚期,但知道和聽她親口說,是兩碼事。

蔣盛和看似平靜,假裝不知情,“婚期定在什麼時候?”

洛琪說了大概時間:“十二月中旬。”

蔣盛和頷首,表示知道。

沒人比他更希望她開心,他也會在不給她帶來任何困擾的情況下,儘他所能讓她遠離所有職場潛規則,但不違心的新婚祝福,他說不出。

他看著她,隻道了一句:“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