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碎(2 / 2)

隻是正寧帝怎麼也沒想到的是,就因自己當初一拍腦門做出的騷操作,竟然能將他送上皇帝之位。

這不僅讓他的閒散宗室夢碎,也讓何殊的鹹魚夢碎,父女二人從此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累得半死,還沒機會撂挑子。

畢竟身處皇權中心,從他們被先帝欽點為繼位者起,他們就注定隻能進,不能退,身後是隨時可將他們一家吞噬的萬丈深淵。

“不生了,以後再也不生了,要不是你會賺錢,朕養這些公主都艱難,更彆說是還要嫁公主。”

這是正寧帝的肺腑之言,他在受夠郡王府經濟窮困的苦楚後,本以為當了皇帝縱有萬般不好,但有一條,至少應該不用再受窮。

卻沒料到,先帝給他留下的竟是一個大爛攤子,不僅國庫空虛,連私庫中都隻剩下一些華而不實、不能賣的器物。

登基之初,麵對那負債累累的困境時,所生出的絕望與無措,讓正寧帝此生都覺刻骨銘心。

窮怕了的正寧帝至今已登基九年,在何殊的幫助與帶動下,才好不容易攢了些家底。

可是每個女兒從出生到出嫁所需要的巨大花費,讓他一想到自己將來還有十個女兒要養要嫁,就覺眼前發黑,壓力山大。

何殊很欣賞她老爹的這個決定,在她上輩子生活的那個世界中,已用科學研究證明生男生女有大概率取決於男性。

正寧帝雖然不懂科學,但是根據他成親二十多年,多位妻妾相繼為他生下十多個女兒的經曆中,也能意識到,沒兒子可能是他自己的原因。

隻是何殊的心態一直有些矛盾,所以一直是懷著複雜的心情麵對她這輩子的爹,沒能成功生下兒子的事。

如今的現實已表明,她這輩子已經注定沒有機會解脫,也就隻能正式接受並麵對自己將不得不肩負起江山社稷的未來,對質她爹的決定。

“也好,您已年過不惑之齡,也是時候該好好休身養性、保養自身,爭取能比先帝更高壽,儘量為我多保駕護航個幾十年。”

這話讓正寧帝聽了特彆感動,年過四十,麵對後宮,他早有力不從心之感。

後宮近三年來,隻有惠嬪一人有孕的事實,從某些方麵講,其實也是一種信號,隻是為了能夠拚出一個真正的兒子,他一直在勉力堅持。

“皇兒果然是這世上最能體諒為父之人,你說得對,為父會從即日起,就開始好好養生、保重自身,看著我兒不負先帝厚望,成為一代賢君,將大安治理得更加繁榮昌盛!”

換了史上任何一位皇帝,都不可能這麼跟自己的繼承人說這種話,然而這些都是正寧帝的肺腑之言。

因為他在被立為太子前,不曾與朝政有過任何交集,對朝堂上那些大權在握的王公大臣,也都隻是有所耳聞,基本不認識。

被倉促地立為太子,臨朝聽政不過兩月,剛弄清楚朝堂上的組織框架,將朝堂上的重臣給認個大概,知道當皇帝日常需要麵對的工作流程,就匆匆登基。

各方麵都沒做好當皇帝準備的正寧帝,完全可以說是靠著何殊這個當時偽三歲的小孩,才能在短時間內適應當皇帝的工作,沒出什麼大差錯。

登基九年來,也是靠著小小年齡就開始上朝的何殊,在幕後為他出謀劃策,正寧帝才能在人前扮演好皇帝這個身份,在朝野上下獲得不少讚譽,不至於被罵昏君。

所以正寧帝是打心裡認為何殊這個女扮男裝的太子,絕對能在將來成為一代賢君。

就是相對於她的太子身份,本為女兒身的事實讓她多有不便,而且她的性格特彆像他這個爹,一心隻想悠閒度日,視權力地位為枷鎖。

可是責任心強,嫉惡如仇的性格,又讓何殊縱然經常抱怨日理萬機的辛苦,也會儘心儘力地輔助他當個好皇帝。

任由自己沮喪片刻後,父女二人收拾好心情,再次投入到各種奏折中,處理那些繁雜的國事,不時召見或接見各部臣工,一起議事。

等到當天的工作告一段落,已是日暮時分,二人才回皇後所住的鳳元宮。

看到父女二人過來,皇後蔣秋寧麵帶笑容的過來迎接。

“你們這是忙完就過來了,怎麼沒去景華殿看看?”

相較於正寧帝與何殊很希望後宮嬪妃能生個皇子的心態,身為皇後,蔣秋寧的心情其實有些複雜,或者說是矛盾。

受傳統思想影響,在自己陸續生了四個女兒,已有多年不曾再有身孕的情況下,她也不可避免地會期待其他嬪妃可以生下皇子。

畢竟庶子也要認她這個嫡母,甚至她還可以挑個庶子記在自己名下,有了真正的皇子,也可解決一些隱患。

可是在她的丈夫是皇帝,親生女兒占著太子之位的情況下,她私心裡又不怎麼希望彆的嬪妃生下皇子,從而給她的中宮地位,以及四個親生女兒帶來未知風險。

這種不便訴之於口的矛盾心理,讓她對後宮那些懷上孩子的嬪妃,不僅不會做出什麼加害舉動,還會讓人多加照顧。

名義上的解釋,就是她很希望後宮嬪妃能多生幾個皇子,能在將來成為太子臂膀,這讓皇後在皇宮內外都頗有賢後之譽。

哪怕出於心中的一些顧忌,皇後與其他嬪妃的關係其實頗為疏離、淡漠。

這也讓正寧帝對自己的皇後相當滿意,兩人雖然談不上是兩情相悅、琴瑟相合的恩愛夫妻,但也絕對稱得上是相敬如賓,彼此相互尊重。

“還是老規矩,洗三的時候,朕會親去,對惠嬪的封賞已然過重,不可一再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