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何殊在見完徐從義後,又陸續接見了幾位下屬,處理好相關事務,躺到床上時,已過亥時。
次日大朝會上,何殊拿出她早就準備好奏折,提出要進行稅賦改/革。
為了準備這份奏折,何殊不僅派出大批人手,前往各地收集回大量資料,還拉著正寧帝翻閱過大量史料。
所以正寧帝早知道她的打算,但是當著滿朝文武官員的麵,迅速配合默契的露出充滿震驚與意外的神情,接過奏折的同時,語氣十分凝重。
“太子,征稅製度乃是一國之本,牽扯到大安的方方麵麵,可不能輕改。”
何殊神情肅重的站在群臣上首,躬身回道。
“父皇,時代在發展,國家也要尋求進步,現行的稅賦製度已施行多年,雖曾進行過一定增改,卻始終是萬變不離其宗。”
“最底層的百姓擁有的田地少,甚至有許多人沒有屬於自己的土地,卻是終年辛苦勞作,承擔著大半稅負,生活極其艱難,反倒是那些占據著大片土地的士紳富戶,隻上繳非常少的稅。”
“這種由不公平製度導致的不公平現象,隻會讓窮人更窮,富人更富,長此久往,為朝廷的穩定埋下巨大隱患。”
稅賦收入直接關係到戶部管理的錢袋子,一旦改製,首當其衝影響的就是國庫收入。
所以戶部尚書柯文青立即出列道,“陛下說得對,稅賦製度關係到一國之本,絕對不容輕改,更何況太子殿下也知道,現行的稅賦製度已施行多年,早已深入民心,得到天下人的認可與擁護。”
若沒有徐從義的昨晚稟報的事,何殊可能不會這麼快就拿出這份稅賦改製的奏折,而是耐心等待一個合適機會。
現在既然有了這個契機,何殊就不想再繼續耽擱下去,因為早些實施新政,就能讓那些最貧苦的百姓早一日受益。
“能得到那些擁護,是因為我們的百姓淳樸善良,願意信任朝廷,正因如此,我們這些受天下百姓供養的王公大臣們,更加不能辜負老百姓們的這份信任。”
柯文青正待出口駁斥,正寧帝草草看了幾眼奏折中的內容,就將奏折遞給汪林。
“這件事,是太子行事魯莽了些,不過太子會提這事,也是因為他已想到另一種新稅製,且已加以完善,至於這種新製是否可行,諸位聽完之後再議也不遲。”
眼看正寧帝沒有直接對太子提出的新稅製表態,眾大臣便找不到辯駁的機會,隻能聽從上諭,先聽太子在奏折中提出的新稅製具體內容。
然後眾大臣就聽到了‘攤丁入畝,新增人口,永不加賦’,這一讓在場所有之人,都感到前所未聞的新稅製核心宗旨。
若有機會,何殊最想提出為底層貧困百姓取消所有稅賦,隻是就當前這大環境而言,想要這麼做,實在不現實。
所以她便借用自己前世所處時空的最後一個封建王朝中,曾實施過的這項稅賦改製方針,並製定不同等級的稅率征收方案。
簡單點說,就是在取消對新增人口征收的人頭稅後,根據百姓所擁有的土地麵積,征收相應的稅率。
如此一來,土地越少,稅率越低,土地數量超出一定麵積,超出部分就會按照相應等級的征稅。
這新稅製肯定會損及那些手握大量土地的士紳豪族的利益,擁有的土地越多,受損越大。
因此,當朝堂上的文武大臣聽完這份新稅製後,情緒立刻開始沸騰,同情底層貧苦百姓們的處境者,對新稅製讚譽有加,十分興奮。
代表利益受損勢力那方的大臣,則都對此十分反感,因為這新稅製一旦實施,他們與自己的親族,以及追隨他們的勢力,都將需要繳納更多稅賦。
以柯尚書為首的戶部官員,除個彆官員因自家身份立場方麵的因素,天然的反感這份新稅製外,其他人則都麵麵相覷。
因為他們比誰都清楚稅賦征收裡麵的貓膩,隻是在現行製度下,人家是‘合理避稅’,讓他們無可奈何。
太子提出這新規,核心宗旨固然是儘量為底層窮苦百姓減負,大幅降低稅率,看似會讓國庫減少收入。
可是新稅製一旦實施,朝廷能從那些掌握大片土地的士紳豪門地主身上征收的稅,能填補在貧困百姓那裡少收的那部分不說,說不定總稅收還能增加不少。
暗自一默算,柯尚書的心態大定,但他知道,這件事牽扯太大不說,與之相關的勢力也很大,新稅製未必能順利實施,他肯定不能輕易表態。
所以他站在那裡穩如磐石,直接無視來自周圍的一切目光。
眼看在關係到國庫收入的事情上,向來都會衝在最前麵的柯尚書擺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有些大臣在心裡暗罵他奸滑的同時,並推出己方代言人。
“陛下,太子年少,考慮事情難免不周,現行稅製乃是由開國太祖所定,在我大安推行已久,豈可朝令夕改,惹來民間非議,您可一定要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