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書怔愣了一下,一臉委屈,看了一眼曹氏,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夫人明察,都是世子夫人讓奴婢大點聲讀的。”
曹氏看向了蘇雲遙。
蘇雲遙沒給她開口的機會,看著侍書,一本正經地訓斥。
“你這丫鬟好不知禮數,明明知道母親在屋裡睡著,竟還那般吵嚷。說你兩句你還不承認。即便是旁人讓你聲音大些,你也該記著母親還在屋裡,小聲些才是,怎得這般不把母親放在心上,這般不懂規矩。莫不是覺得自己認識幾個字就開始得意起來了吧?”
侍書嘴巴動了動,想狡辯什麼但卻說不出口。
她知曉侯夫人早已醒了,所以讀書時才沒壓低聲音,確實也存了炫耀的心思。這會兒反倒是不知該如何辯駁了。她轉頭看向了曹氏。
曹氏皺了皺眉。
這老二媳婦兒伶牙俐齒的。不過,侍書這丫頭的確輕浮了些,不如侍墨沉穩。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也不好為一個丫鬟開脫。
“把這丫頭帶下去,罰俸一月。”
侍書看看曹氏,又看看月嬤嬤,隻好委委屈屈下去了。
曹氏看向蘇雲遙,這會兒也帶了些怒氣。
“老二媳婦兒,那本《女誡》是我為你準備的,我知曉你原在鄉下,沒讀過幾本書,也不知曉侯府規矩,所以特意讓你讀一讀。怎得變成侍書那丫頭讀了?”
蘇雲遙看了一眼月嬤嬤,接著甩鍋。
“這是月嬤嬤的主意。”
曹氏皺眉,看向月嬤嬤。
蘇雲遙道:“因我不曾識得幾個字,月嬤嬤便說讓人讀給我聽,是吧,嬤嬤?”
月嬤嬤看看蘇雲遙,又看看曹氏。事情雖然是同一件事情,但是不同的人解釋起來內容卻不相同。
“夫人明鑒,老奴不是那個意思。”
曹氏收回來目光,看向蘇雲遙:“老二媳婦兒,侯府裡麵莫說是主子了,丫鬟們也能識文斷字。而你身為侯府的世子夫人若是不識字的話,說出去也要讓旁人嘲笑的。不僅嘲笑侯府,旁人也會說公主府沒教養。”
曹氏這話說得著實不客氣。前世蘇雲遙一聽這樣的話就要羞得恨不得把頭埋到脖子裡去,心中還要擔心給公主府和侯府抹黑,擔心侯府把她休棄,擔心長公主責罵她。
如今聽到同樣的話她卻沒了前世的感受,隻覺得頗為諷刺。
事情還是那件事情,變了的是自己的心態和看法。
見蘇雲遙臉上沒什麼反應,曹氏微微蹙眉。
成親前她見過蘇雲遙見麵,對她的評價是:愚蠢、懦弱、好控製。
如今不過短短數月過去,她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還是一樣的蠢,但卻不懦弱,也不好控製了。
“老二喜歡有才的女子,不光是能識字,還得會吟詩作賦。尤其是,像婉姑娘一樣的姑娘。”
聽到蘇雲婉的名字,蘇雲遙臉色微變。
曹氏察覺到這一點,繼續道:“以前老二常常跟她一起吟詩作賦,小時候老二還去公主府讀了兩年書。不過,你也不用在意,這些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老二既然娶了你,從前的事情也不必再提。”
重活一世,對於彆的事情蘇雲遙都能一笑置之,唯獨蘇雲婉。她是母親口中乖巧的女兒,是與丈夫定親數十年的人。
不過,在曹氏麵前她沒有表現出來。
曹氏明擺著不懷好意。既然不必再提,又為何要提。
蘇雲遙笑了笑,道:“母親說的是,都是從前的事情了。而且,當初與夫君定親之人本就是我,這些年也多虧了她照顧夫君了,我應該感激她才是。”
曹氏微微眯了眯眼,一直盯著蘇雲遙的臉色。
蘇雲遙麵上帶笑,絲毫看不出來傷心難過。
兩人對視片刻,蘇雲遙轉移話題。
“母親,您的藥已經熬了半個多時辰了,再熬可就不好了。不如讓人端上來我服侍您吃藥吧。”
曹氏還沒說什麼,蘇雲遙就吩咐道:“來人,去給母親端藥。”
下人們看向曹氏。
曹氏頓了頓,道:“去端過來吧。”
不多時,藥端了過來。
蘇雲遙從丫鬟手中接過來藥,道:“母親,我喂您吃藥吧。”
曹氏瞥了月嬤嬤一眼,月嬤嬤立馬會意,看向了蘇雲遙,道:“世子夫人,侯夫人的早飯廚房還沒做好,勞煩您去催一催。至於喂藥這種小事還是交給老奴吧。”
說著,月嬤嬤就要從蘇雲遙手中搶過來藥碗。
蘇雲遙早就料到有這一出,微微側身,躲過了月嬤嬤的動作。
“這怎麼能行呢?母親是因為我與夫君的親事才累病的,我得親自服侍母親吃藥才能心安。”
曹氏昨日看起來還一臉病態,今日麵色就變得紅暈,這說明她根本就沒病。至於藥,她壓根兒就沒吃,不然她身上不可能沒有藥味兒。
既然曹氏裝病,那就最好裝到底。不是想讓她侍疾來磋磨她麼,那她就好好侍奉她,一定要親自把這些藥喂到曹氏嘴裡。
看到底身受折磨的人是誰。
月嬤嬤有些急,再次說道:“真的不用了,侯夫人的藥一直是我喂著吃的,世子夫人還是交給我吧。”
蘇雲遙瞥了一眼月嬤嬤,反過來質問:“難道嬤嬤是覺得我笨手笨腳喂不好?”
這話就不好接了,月嬤嬤即便是再瞧不上蘇雲遙,蘇雲遙也是府中的主子,她也不敢說太難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