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陳阿嬌無語。
她知道這個男人天生驕傲,把天下人都當成自己的私有物,衛子夫即便貴為皇後,在他眼中不過是個乖巧可愛的玩意兒。
事實上,衛子夫能夠成為皇後一方麵是她足夠乖巧懂事,不爭不搶,連續給他生下孩子,一方麵則是因為她有個資質足以成為千古名將的好弟弟,又恰好後位空虛。
但即便是她也沒想到劉徹竟能當著自己的麵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出這種同時傷害兩個女人的話,更可惡的是,看他的模樣,分明覺得自己的想法精妙至極!
“你……你終究還是不懂……”
陳阿嬌強忍著憤怒道:“你不懂女人更不懂母親!從一開始我想要的就是我的孩子,是我經過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而不是你從其他女人懷中強行奪來的孩子!至於衛子夫……如果你當年真把她的孩子抱來給我,以她的性格,多半會忍著眼淚謝恩接受,但是……但是……算了,你這樣冷血的男人終究不會懂孩子對母親的意義,更不會知道母親對孩子的愛是上天用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的痛強行刻進女人身體裡的……”
“陳阿嬌!你——”
自鳴得意的想法被陳阿嬌當麵否定甚至嘲諷荒謬,劉徹麵上有些掛不住,當即把孩子扔給宮人,指著陳阿嬌大罵:“朕原本想著看在孩子的麵子上以後常來長門宮看你!你卻如此不知好歹!好!好!好!朕現在就走!朕以後再也不來長門宮!朕還要帶走你的孩子!讓你的孩子隻知道朕這個父親,不知道還有你這個母親!”
“你說什麼!”
陳阿嬌大驚失色。
劉徹見陳阿嬌因為孩子的事情麵色大變,再次得意洋洋,從宮人手中搶走孩子,隨即大踏步離開。
陳阿嬌憤怒,連滾帶爬下榻,赤腳踩在地板上,一路跌跌撞撞!
“停下!停下!劉徹!你不能這樣對我!”
可惜,長門宮雖是陳阿嬌的住所,建築它的土地卻是大漢天子的疆域。
此時此刻,長門宮的宮女奴婢們都沉默跪地,任她們的女主人在劉徹身後慟哭追趕,沒有人敢上前幫忙,腦袋壓得低低的,低到了塵土裡。
終於——
劉徹走出了寢殿。
陳阿嬌卻因為劇烈運動導致身體再度出血,劇痛難忍,慌亂地摔倒在門檻前。
“劉徹!劉徹!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劉徹不理陳阿嬌,對守在外麵的衛青道:“回宮!”
“可是——”
衛青方才一直守在寢宮外沒有入內,對裡麵發生的事情隻能猜出個七八,看著懷抱嬰兒滿麵喜容的皇帝和摔倒在門檻後披頭散發慟哭怒罵的廢後,敦厚的天性讓他忍不住勸誡道:“陛下,貴人她在流血,您真的要——”
“你想教朕做事?”
劉徹冷冰冰地看了眼衛青。
衛青低頭,一言不發。
反倒是陳阿嬌,見此時此刻竟隻有衛子夫的弟弟衛青為自己說話,不禁自嘲又嘲諷地說道:“劉徹!我原本隻是恨你薄情寡義!對我始亂終棄!現在,我不僅更加恨你!我甚至開始同情接替我成為皇後的衛子夫……有你這樣喜怒無常任性妄為的皇帝,她即便貴為皇後又能享受什麼?不過是個任你擺布玩弄傷害的精致傀儡!”
“閉嘴!”
劉徹心虛,怒斥陳阿嬌卻不敢回頭看陳阿嬌,一個勁地催促衛青:“還不趕緊隨朕回宮!”
“陛下,長門宮離未央宮路途遙遠,騎馬也要好幾個時辰,龍胎年幼,恐怕……”
“那就中途尋地方休憩,順便讓他們找個奶娘給孩子喂奶。”
劉徹並不認為衛青的擔憂是問題。
從小養成的自信讓他恨不能現在立刻把孩子帶回未央宮。
他相信衛子夫會儘到中宮職責,將陳阿嬌的孩子視如己出,撫養成人。
“喏!”
衛青無奈,伺候劉徹上馬。
劉徹騎在馬上,懷抱搶來的嬰兒,得意地看了眼氣得雙目噴火的陳阿嬌,甩鞭離開。
衛青沒有立刻跟上。
他滿懷愧疚地對陳阿嬌道:“貴人,末將必竭儘全力,護龍胎周全!”
隨後,衛青上馬,追上劉徹。
劉徹知道他為何遲緩,不滿地哼道:“和她有什麼好說的!忘了她母親對你做過的事情嗎!”
衛青不言語,策馬跟在劉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