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陵的門客們很快被帶去了上林苑。
這些人大多對淮南王府忠心耿耿,堅信自己此番入上林苑是為淮南王起大事做準備,因此,他們不僅積極配合收編入伍前的身份登記和身份調查工作,將劉陵翁主為他們準備的真假參半的身份背得滾瓜爛熟,向軍中校尉展示武藝時也極其賣力,竭力證明自己可堪大用。
但是很快,他們就傻眼了!
上麵竟然派張湯的下屬負責登記、核實他們的身份!
奉命訓練他們的校官則是前些日子因為和淮南王世子發生矛盾被迫辭官離開淮南王府在長安遊蕩的前郎中雷被!
“翁主的擔心果然正確,雷被是個禍害!”
“可惜我們現在受命潛伏上林苑,不然高低給他兩刀!”
“早晚把這個背叛主人的家夥碎屍萬段!”
“翁主對我們恩重如山,我們決不能辜負她!”
“……”
門客們竊竊私語。
雷被假裝沒注意到下方的異常,說了些場麵話隨即給眾人派下高難度的訓練項目。
門客們大驚失色,但為了留在上林苑達成淮南王府的潛伏任務,他們唯有咬牙強撐。
看著這些心懷不軌的家夥為了取得信任忍著劇痛勞累做超出體能承受極限的訓練的狼狽模樣,雷被不禁感慨:“陛下與四公主真乃神人也!”
他現在確信淮南王一家在以卵擊石。
……
另一邊,張湯對“歹徒”來曆的調查也很快有了眉目。
這些人大多身份不明,少數幾個能查出身份來曆的,也都和淮南王府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於是親自來到劉陵處:“在下張湯,有幾個問題想請翁主回答。”
“你想問什麼?”
劉陵不慌不亂,笑容可掬。
“關於這些人——”
張湯掏出記錄襲擊館陶長公主卻被霍去病等人斬殺的京郊歹徒的身份調查結果的竹簡:“翁主有何解釋?”
“解釋?為什麼要解釋?”
劉陵鎮定自若地拿起竹簡,看了幾眼,露出演練過無數次的震驚表情:“這些人……究竟什麼人竟敢陷害本翁主!”
“此話怎講?”
張湯想知道劉陵如何為自己狡辯。
“若此事是我指使,我絕不會找與淮南王府有關的人做!誰還不知道瓜田李下的道理!何況——”
“何況什麼?”
“何況那天我也路過那條路,隻是稍晚了一些。”
劉陵深情地看著張湯:“禦史大夫有沒有想過這種可能,這些人埋伏在荒郊野嶺原本打算伏擊的是我?”
“哦?”
“我父王雖有賢德之名,終究隻是凡人,是凡人就會犯錯會得罪人,也會有人想治他於死地。”
劉陵侃侃而談:“沒準這些人是怨恨我父王的亡命之徒,他們在淮南境內尋不到機會,於是逃竄長安,糾結一幫地皮無賴試圖綁架襲擊我。”
“此話當真?”
“我曾不止一次遭遇他們的襲擊,因此每次遠行外出,身邊都有大批人全副武裝地保護我。”
劉陵巧舌如簧,硬生生把對自己極端不利的局麵變成了合理的解釋。
即便張湯對劉陵早有懷疑,聽完這番話都開始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錯怪了她。
畢竟,劉姓諸侯王十個有九個都喜歡在封地內為非作歹草菅人命,受害者的親人朋友不僅喊冤無門,也沒有能力殺諸侯王報仇,因此產生潛入長安找機會殺死諸侯王住在長安的子女的想法確實很合理。
可惜——
“既然他們的襲擊對象是翁主,為何又攔阻竇太主的車馬?”
“我又不是他們,我怎麼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做?也許是他們和竇太主有仇吧。”
劉陵輕飄飄地推卸責任。
反正死無對證。
張湯見劉陵對答如流,意識到今日的問話不會有結果,行禮過後便退出劉陵住處。
劉陵含笑送走張湯,轉眼便麵泛寒霜,心中對劉徹等人的怨恨如野草瘋長。
……
……
時間不緊不慢地走到了冬季。
一場大雪後,萬裡冰封,銀裝素裹。
可憐宮妃們為了博得皇帝的歡心,即便寒風瑟瑟依然一入內殿便脫下厚重冬衣露出輕薄夏裙,對著銅鏡擺弄千嬌百媚的姿態,妄想博取君恩。
然而劉徹的心思全在開春後的對匈奴戰爭上。
站在巨大的地圖前,劉徹雄心萬丈:“開春以後,立刻出塞,把匈奴人打得屁滾尿流!至於軍費軍需之類的,朕來解決!”
“喏!”
眾將齊聲答應。
劉徹微笑著招霍去病上前:“你舅舅調給你的隊伍,訓練得怎麼樣了?能趕得上明年開春嗎!”
“二郎們個個鬥誌昂揚,鉚足勁要在戰場上建功立業,揚我大漢天威!”
“那你如果大勝而歸,希望姨夫給你什麼獎賞?”
劉徹無比寵溺地看著霍去病:“封侯?拜將?尚公主?還是——你全都要?”
“去病以為,姨夫到時隻需按軍功爵的規定給去病賞賜就夠了!”
“為什麼?”
“因為他相信他這次出戰一定會大勝,取得足以封侯拜將的戰功。”
衛青不無驕傲地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