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二月，劉徹以衛青為主帥，率公孫敖、公孫賀、趙信、蘇建、李廣、李沮六將軍從定襄出擊匈奴。

大軍出塞二三百公裡，長途奔襲，突襲右賢王的王廷，打得其措手不及，狼狽北逃，漢軍斬殺俘虜匈奴人萬餘，凱旋歸師。

戰報傳來，長安沸騰，幾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大勝的喜悅中。

唯獨被劉徹、衛青強行留在長安的霍去病不開心：“去年在上林苑，姨夫承諾開春後讓我隨舅舅去塞外打匈奴人，為什麼出爾反爾！”

“因為朕和仲卿都怕你出事。”

劉徹解釋道：“現在是二月，長安城的雪都還沒有融化，塞外更是酷寒可怕，冰雪千裡。”

“我不怕冰雪！我要上戰場立戰功！讓我的名字和舅舅的名字並列！”

霍去病少年豪邁，鬥誌昂揚。

劉徹被他的熱情感染，承諾道：“今年大漢不止二月會出兵打匈奴，等到四月匈奴人那邊青黃不接的時候，朕會再次派兵攻打匈奴！到時候，你小子可要好好表現！”

“謝姨夫！”

霍去病笑得眼睛閃閃發光。

劉徹也頷首微笑。

然而——

出兵匈奴痛擊王庭的捷報固然讓人心情舒暢，可舒暢過後也有非常現實的問題擺在麵前。

錢！

打仗需要錢！

很多很多的錢！

即便戰勝以後能得到匈奴的土地，能把匈奴的百姓變成大漢的百姓，帶回匈奴的牛羊，但僅憑這些收入是無法抵消對匈奴戰爭對大漢國庫造成的巨大消耗！

何況——

匈奴即便被漢軍打垮，隻要不斬斷匈奴王庭和西域諸國的聯係，伊稚邪就隨時可以通過盤剝西域各國恢複元氣，繼續和大漢作對！

要解決這個問題，唯一的辦法就是——

打仗！

打垮匈奴，打通西域！

讓西域從匈奴的從屬國變成大漢的附屬國！

但要同時維持對匈奴和對西域兩條戰線，就需要更多的錢……

“錢啊！”

劉徹情不自禁地歎氣

百姓都以為這些年的戰爭靠的是文帝和景帝給大漢留下的豐厚財富，他們哪裡知道文景兩帝留下的財富根本禁不住連年戰爭的消耗！

而且，要鞏固當下的戰果，保持邊境長治久安，皇帝就必須投進去更多的錢，打更大規模的仗！

偏偏諸侯王依舊不省心，不肯出錢也就罷了，還在暗地裡盤算謀反！

想到這裡，劉徹的心情再次糟糕。

他決定在軍功爵製度之外推出武功爵製度，即朝廷買賣爵位，一級十七萬錢，每加一級，加錢二萬，如此可將民間富裕者的錢財變成朝廷的錢財，富裕者也有機會晉升階級，享有減罪、贖罪和免役的特權，其中佼佼者更可以進入朝堂。

當然，武功爵製度具體該怎麼規定怎麼執行，劉徹還在斟酌考慮。

“父皇——”

清脆的聲響浮現耳邊，劉徹低頭，看到虛歲六歲的女兒手持彩紙做成的風箏：“嬌兒在放風箏？”

“嗯嗯！”

小公主連連點頭，將風箏交給跟在身後的閹人，一臉認真地問道：“父皇，嬌兒聽宮裡說衛青舅舅打了大勝仗，是大喜的事情，為什麼父皇看起來不是很開心？”

“前線大勝，朕怎麼可能會不開心。”

“可是——”

“讓朕憂愁的是你的幾個表哥。”

“表哥？”

“你姑姑隆慮公主成婚多年好不容易生下兒子昭平，這小子是個頑劣之徒，你姑姑非常擔心這小子將來會犯下死罪。”

“可是昭平哥哥今年虛歲才八歲，將來應該不會——”

“嬌兒你還小，不懂三歲看老的道理，正因為昭平他如今虛歲才八歲，還不知道掩飾自己的本性，你姑姑才更確定他將來必定犯下死罪！”

“哦……”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這時，後宮傳來消息，王夫人經過一天一夜的陣痛，誕下一名公主！

“公主？”

得知王夫人生下的是女兒，劉徹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

他已經三十多歲，膝下卻隻有皇後衛子夫為他生的皇長子！

他急切希望他的後宮為他生下兒子！

越多越好！

“陛下——”

中常侍小聲呼喊：“那邊等著封賞呢。”

“封賞？”

劉徹冷笑：“她生下是女兒又不是兒子！依慣例讓皇後給些賞賜！至於她的母家，賞賜就免了！”

“喏。”

中常侍抖抖索索退出大殿。

他看得出，皇帝對王夫人生下的是女兒這件事非常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