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茵茵跟在眾人身後,看見這一幕臉色微變:“這……這怎麼可能?”
張氏眉立著,冷睇她一眼。
柳茵茵輕抿唇不敢在說話。
一旁的柳氏臉色也很難看。她自己的女兒她心裡有數。即便是前情未知,也知曉這一出戲唱的是什麼。
此刻見張氏麵若寒霜,心下也是忐忑。
張氏是她嫂子,她知曉她這個人麵上是端莊慈愛,整日裡笑盈盈的。實則是個恩威並行,臉酸心硬的。不說彆的,隻看這些年偌大的國公府在她手裡這般井井有條便知。
而今日發生之事可大可小。若是鬨大了叫家主知道自家嫡女在外謀劃陷害彆人,少不得跪家祠挨板子,二十板子算是輕的,可也要看柳茵茵吃不吃得住。
當務之急,還是不能叫此事鬨大了。
她以退為進,忙走前幾步杵柳茵茵額頭:“多大的人了還冒冒失失的,你都未看清如何紅口白牙地便說渾說,汙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柳茵茵自知道這是她娘親特意給她遞來的台階。饒是不甘心,可事已至此隻好咬著銀牙順坡下驢。
“舅母,是茵茵不懂事,下次茵茵一定看清了再言語。”
張氏卻並不賣她們這個麵子:“如何還有下次?”
她一道冷哼,看向柳茵茵:“前幾日是給家裡鬨得雞飛狗跳,到了我這裡又讓我也跟著不得清淨,這是我張家的園子,你在此地說東道西,指手畫腳的,豈不是當眾打我的臉?
你既是不安分,你娘親又管不住你。以往國公府也不必登門,內宴也不必來了。”
不能去國公府,豈不是就見不著顧表哥了?柳茵茵臉上這才有了幾分驚懼慌亂,忙抬眼看向一邊的柳氏。
柳氏氏麵色也白了。
她本就是一個庶女,當年能尋個不錯的人家,自還是占了門第的原因,若是國公府不與她來往,她在夫家的日子定然不會順心,聞言忙道:“阿嫂,這李家姑娘畢竟是無事,此等懲罰是不是太過於重了……若是兩家不來往了,怕是家夫也嘀咕起疑,有損兩家關係。”
“無事?有事就晚了!”張氏冷哼一聲:“你也不必忙,等你回家之後,我定會讓人告訴柳大人發生了什麼,叫柳大人瞧瞧輕重。叫他看看有沒有臉登國公府的門。”
柳氏唇微啟還待說話。
張氏斜乜她一眼:“如何,是聽不懂話嗎?”
柳氏哪敢再觸她眉頭惹來她更大的不滿,到時候真有什麼也不會回轉。更何況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她所有的話一下子都涼在嗓子眼裡了。
……
眼看一場風波平定。眾女眷自然十分有眼色地散去。
裴江月也被她娘親帶著回去。臨去之時又問了李青溦的事情。得了張氏回應,說她著人親自送李青溦回去,才隨著自己娘親回去。
眾人散去,屋中一時寂寂。
張氏坐在椅子上悶了幾口敗火茶,外頭傳來叩門聲。
陸珵提步進來朝她作揖。張氏趕緊叫他起身。方問道:“那個作妖的侍女找著了嗎?”
陸珵差人請她去敞室。張氏帶了婆子過去,恰瞧見李青溦伏在小舟上,不知如何。她當時是又驚又氣,好在她帶人回來診治時,那女醫師隻說她是中了幻夢類的藥,休息妥當醒來應當無事。她才放下心來。
都是宅門院子裡出來的,如何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她當家妥當,知此事必有牽涉,便著府裡人暗查擅離職守、舉止猥瑣之人。果不其然在畫舫附近按住了一個侍女。
那侍女倒也好審,板子棍子還未上。便什麼都招了。
倒是弄得張氏氣憤憋悶。
“我一想著竟有人在我府上作妖,便如芒在背、如坐針氈。恨不得剛剛當著那柳氏母女的麵狠狠處置了她!可若是如此,難免落下彆的話柄來。阿穗可就那麼一個女兒,我是萬不想她被彆人亂嚼舌根的話糟蹋了去的。”
陸珵頷首:“姨母做得對。”
張氏歎了口氣:“星榆,多虧有你,否則不定如何……”
她話音半落,抬眼打量陸珵一眼,突發現他不知何時新換了一件寬袖青衣。
她打量的視線自然落在陸珵眼裡,陸珵知她何意搖頭道:“我未有逾越之舉。”
他聲音清朗,話音清朗。
屋舍燈燭映照,溫潤冷清的眉目被疏淡的光影照著,一雙偏琥珀色的瞳與張氏對視。端的是神姿高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