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的早食就精致許多了。
一起用飯的隻有她們四個並四個二等宮女,瞧著都很是麵善,對她們幾個也很親切。
人少,早食就用小瓷盆裝了,一道油渣熬白菜,一道小炒雞肉,還有一個涼拌木耳,一籠蒸南瓜。
米飯是二米飯,小米多一些,糙米少一些,吃起來更香。饃饃也換成了玉米麵的,黃橙橙的很漂亮。
沈輕稚有那麼一絲絲滿意了。
重新活一遭,她當真發現千金難買我樂意是多麼深刻的至理名言。
最起碼,對於現在的她,能留在儲秀宮,成為儲秀宮的三等宮女,已經是這一個月來努力的結果。
能有現在的“好”日子,她會珍惜,也會快樂,自然會更努力。
知足是福氣。
這是她母親當年最愛說的話,早年間她不懂得,後來失去一切她才明白那話是對的。
沈輕稚心滿意足吃了早飯,跟其他三人收拾好盤完,然後便看到朝雲獨自回來。
朝雲說話從來不含糊,一進來就道:“一會兒子永安侯夫人入宮覲見皇後娘娘,咱們得提前準備。”
“香葉,你帶著輕稚和思悅去一趟禦膳房,把上旬儲秀宮的果禮領回來,香枝,你帶著阿盼和茵茵去一趟尚宮局,把這月要用的香薰、茶葉取回。”
朝雲吩咐完,香枝和香葉便一起福了福:“是。”
她們也不耽擱,也不需要沐浴更衣打扮一番,直接便能出門。
待到從儲秀宮出來,拐入儲秀宮右前方的背巷,香葉才對她們二人笑道:“我姓陳,姑姑賜名香葉,以後你們叫我香葉姐姐便是了,我比你們早六年入宮,有什麼不懂得都可問我。”
一般宮裡要重新賜名的,大多都是因為閨名不太好聽,許多宮女在家中時都胡亂起的名字,就連阿貓阿狗都有,實在有辱斯文,姑姑們便會給她們改個文雅一些的,身份名冊也隨之會更改。
香葉生的很高大,比沈輕稚兩人足足高了兩寸還多,瞧著就很健康。
沈輕稚兩人便異口同聲:“是,香葉姐姐。”
儲秀宮和禦膳房都在長信宮東側,繞背巷過去,大約要走兩刻多一些,倒是不算太遠。
大楚宮規嚴謹,條條框框都很細致,就比如在吃食這裡,皇後娘娘用來招待臣婦的瓜果點心,一般都要從禦膳房領取,若是招待宗婦,則可以從皇後娘娘坤和宮的禦茶小膳房出,要上什麼樣的點心,全看皇後的意思。
若有命婦臣婦等夫人入宮覲見,會提前往宮裡遞請見牌,大約也要寫是為了什麼覲見,皇後事權從急,會命儲秀宮擬定見日,通過尚宮局的司儀所下發。
當然,皇後娘娘忙得很,也不是誰都能見的。
香葉的嗓門很大,她自己也知道這一點,說話的時候就會故意壓一壓,不不讓自己看起來特彆粗魯。
“安定侯姓李,祖上曾經是開國八將軍之一,原本封為一等安定公,後來因族中弟子無能,被消等降襲,變成了三等安定侯,現在的安定侯是第七代,其夫人姓……馮。”
這個姓,似乎很難啟齒。
沈輕稚和付思悅略有些疑惑,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不解。
香葉見她們確實不知,這才小聲提醒:“宜妃娘娘也姓馮。”
沈輕稚這才恍然大悟。
這位宜妃娘娘,便是大皇子蕭成瑜的生母。皇後娘娘宅心仁厚,沒有去母留子,反而直接升其為宜妃,處處優待,但宮中人人三緘其口,隻要不是特彆特殊的事,幾乎不怎麼提她。
香葉提醒她們:“記得,切忌當著貴人們的麵多提宜妃娘娘,尤其是以後在皇後娘娘身邊伺候,更是說都不要說。”
這些事,隻能貴人們自己說,沒有宮人多嘴的道理。
沈輕稚頷首表示知道了,又問:“這位安定侯夫人,同宜妃娘娘是同宗還隻是恰好同姓?”
同宗和同姓的區彆可太大了。
香葉看了一眼沈輕稚,說:“侯夫人是宜妃娘娘的堂妹。”
沈輕稚微微一頓,立即便道:“謝姐姐,我明白了。”
這位宜妃娘娘隻是普通宮女出身,家中定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她的家族中有人可以嫁入侯府當侯夫人,必定是在她誕育大皇子之後。
安定侯府早就沒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侯爺到底還是勳貴。
就是不知,給宜妃娘娘臉麵是皇帝陛下的意思,還是皇後娘娘的意思,又或者……這位宜妃娘娘自己會鑽營?
這些心思在沈輕稚心裡匆匆一過,麵上一絲不露。
待三人來到禦膳房,禦膳房正忙著,裡麵聽著很是有些熱火朝天,食物香氣直接從洞開的大門散出,讓人忍不住吸一吸鼻子。
沈輕稚自己不知自己為何會重生在這小宮女的身體裡,既然現在代替沈彩生活在這宮闈裡的是她,她就得好好活著,不能白白重活這一次,也不辜負原主沈彩。
沈彩這個名字,她自己永遠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