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就直接動手讓她們死無葬身之地,要麼就彆動手,這麼磕磕絆絆撓癢癢似的,還不夠費勁。
何必呢?
沈輕稚心中評判一番,便有了計較。
紅芹聽完了香枝的話,才扭過頭來看沈輕稚和付思悅。
她臉上很平靜,看不出來生氣,也瞧不出來不生氣,隻是淡淡看了小宮女們一眼,便道:“你們說說。”
付思悅沒吭聲,她已經很清晰地認識到,自己不如沈輕稚聰慧,此刻由她來說,恐怕隻能越說越壞。
人貴有自知之明,她不聰明,卻也不笨。
沈輕稚不用她看過來,便已經準備好了說辭:“姑姑,此事奴婢拿不出證據辯解自身,未做過的事,又如何證明?”
“此時不比浣衣局,畢竟是自己宮中,奴婢便未那麼謹慎,夜裡同思悅睡得很熟,確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奴婢隻能以自己同思悅的人品保證,我二人離開西角房的時候無論是牡丹淨瓶還是臘梅花枝都完好無損,一點都未損壞。”
她說到這裡,便拉著付思悅一起跪下。
“姑姑,未謹慎行事,請姐姐們回來審看差事,是奴婢的過錯,奴婢隻認這一點。”
她有錯嗎?她嘴上說有,卻也沒有。
大冷的天裡,她便是去請了,香枝怕也懶得去瞧上一瞧,隻怕會說便就如此吧。
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便是在這宮中,也不能整日裡提心吊膽過日子。
沈輕稚說得很清楚,就因為儲秀宮是自己的宮室,所以她才失去幾分防備之心,這也是人之常情。
這一番話說下來,香枝的臉色都好了些。
沈輕稚看紅芹依舊麵無表情,猶豫片刻,還是道:“姑姑,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這不過是件雞毛蒜皮的小事,紅芹輕輕頷首,讓她講。
沈輕稚便輕聲開口:“姑姑,且不提證據為何,單看這件事本身,奴婢們為何要去破壞花枝,破壞之後還大搖大擺踩著雪回臥房,實在沒有道理。”
邏輯上都是不通的。
但這一次,卻是香枝開了口。
“若是你們弄壞了牡丹淨瓶,不敢叫人發現,才故意弄壞花枝,掩人耳目。”
沈輕稚都要氣笑了。
不過她還是崩住了脾氣,好聲好氣道:“香枝姐姐,不說到底是誰做的這件事,單看事情本身,若是你弄壞了瓷器香爐,會如何做?”
沈輕稚輕聲細語的,聲音並不大,卻能叫人把她的話聽進心裡去。
她道:“你隻會把壞了的東西藏起來,努力讓角房維持原狀,讓人看不出絲毫痕跡,這樣在以後被人發現了,也不知東西到底是何時壞的,想要追根溯源,也積日已久無從查證,是也不是?”
香枝張了張嘴,眼睛裡閃過一些迷茫,似乎已經被沈輕稚繞了進去。
沈輕稚抿了抿嘴唇,總覺得香枝今日有些奇怪。
有些話,似乎不是她自己說的,而是旁人說好了,她依葫蘆畫皮,有樣學樣。
此事,定另有蹊蹺。
她不說到底為何旁人要栽贓她,也不提自己如何自證清白,她隻說這事很不合理,那邊足夠讓人深思。
沈輕稚再度給紅芹行禮:“姑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奴婢無法自證清白,卻也不能任人栽贓陷害,謝姑姑讓奴婢說辯解之言。”
果然,她說完,紅芹便把手爐放到一邊,輕輕笑了一聲。
“小丫頭,口才不錯,竟還知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沈輕稚低眉順眼,默不作聲。
紅芹看了一眼滿臉迷惑的香枝,輕歎一聲:“這也不過是件雞毛蒜皮的小事,那牡丹淨瓶不值什麼錢,近來又無夫人入宮,花枝壞了也就壞了。”
“不過……”
她話鋒一轉,還是道:“不過也不能不罰。”
沈輕稚鬆了口氣,知道紅芹心裡有了主意,便也不再多言,隻跟付思悅一起給她行禮:“奴婢謝姑姑開恩。”
紅芹便道:“那淨瓶也就值幾兩銀子,那就罰你們一季月俸,且要頂風冒雪,再去采了花枝回來。”
這已經是很輕的責罰了,沈輕稚徹底鬆了口氣,知道紅芹根本就沒當回事。
若不是香枝生氣過來鬨,她連聽都懶得聽,直接讓如此罰便是了。
沈輕稚已經明白紅芹的意思,便又行禮道:“姑姑,奴婢摳門,舍不得銀錢,便罰思悅的月俸,奴婢去做那采花人吧。”
她這麼一逗趣,紅芹難得笑了:“為錢不要命的臭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