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照不進華美的神堂內,冰冷的空氣幾乎凝固,駱離跪在漆金神龕麵前,硬挺著脊骨。但那俊美的臉龐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恐慌。
大巫賢滿臉怒氣地站在旁邊,語氣痛心疾首:“你上次已經答應過我,跟那個姓鄭的小子斷了,為什麼陰奉陽違?這次又被沈吉撞破,風言風語更壓不住了,到時候你還想順利繼承巫賢的身份嗎?”
駱離還真像嬌生慣養大的,語氣中的不服渾然天成,他側頭:“我雖然不能結婚,但是可以有伴侶。”
巫賢怒道:“那是為了傳宗接代,不是苟且!”
駱離沉默不語。
大巫賢眯起眼睛:“你不會不清楚,我們駱家若是出了差池,你我都要萬劫不複吧?”
駱離的眼神飄忽不定,顯然沒法反駁,畢竟角色宿命擺在眼前,繼承巫賢之位便是大獲全勝的結局,確實不存在其它說辭。
大巫賢又質問:“你有沒有講過什麼不該講的話?”
駱離本能地心虛低頭,隨即聽到了機械提示。
【支線任務:應對奶奶的質疑——】
【承認嘴漏】
【撒謊敷衍】
大巫賢起疑:“現在承認,好過我之後發現。”
駱離非常矛盾。
大巫賢威脅:“不然我不會對姓鄭的手下留情。”
想到必須保住鄭磊這個與自己羈絆極深的角色,駱離這才承認:“我……答應他想想辦法,不讓他和鄭容被選成引路使。”
話音落下,大巫賢的拐杖隨之而來!結實的木棍狠狠地砸在孫子的背上,力道凶猛,看來真是氣得不輕。
她咬牙切齒地罵道:“愚蠢,可笑至極!這話意味著什麼你不明白?你以為我們是靠什麼當上巫賢的?如果連彆人的信任都失去,就……”
“大家早就不信任我們了!”
駱離再度直起脊背,忍無可忍地打斷奶奶的話。
這反應惹得巫賢怒目圓睜。
駱離大聲道:“都什麼年代了?皇帝都死了!您再怎麼掙紮,也沒辦法一直控製大家!”
那倔強的神情和大巫賢年輕時如出一轍,但遍布的刺青,卻掩不住滿臉的憎惡。
孫子的叛逆自然換來更多的拐杖暴擊。
最終,大巫賢累得氣喘籲籲,在旁支著身子罵道:“我看是你自己的信念先沒了!今天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在神堂思過,天亮之前不準離開!”
駱離見她要走,才意識到自己選錯了支線,他生怕鄭磊那角色暴斃,慌張拉住奶奶的衣擺。
大巫賢不耐煩地掙脫。
駱離懇求:“要我怎麼樣都好,但放過鄭磊吧,他什麼都沒有做錯,也沒有打聽過我們的秘密!”
提到那個名字,大巫賢恨鐵不成鋼,她用拐杖懟開孫子,自然半句話都沒答應,隻把鋼筆盒砸在他身上,然後就擰巴著眉頭大步走出神堂。
駱離愣愣地撿起盒子,打開來瞧向裡麵的禮品卡。
“阿離,要好好練字,天天開心! 阿吉”
賀卡上的筆跡已經有些陌生了,但語氣依舊熟悉,駱離平靜下表情:“陰魂不散的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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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吉當然已猜出,大巫賢本就知曉孫子的情|事,但卻怎麼也不會想到,駱離能因此而遭受毒打。
畢竟他正忙於應付齊欣然這個神秘角色,當真分不出神來顧及其它。
這回被要求參觀的地方非常微妙:榕骨鎮的確流行樹葬,也有少量人會被活體沉湖。那些人自是引路使,沉湖地便是過陰灘。
沈吉很清楚,鎮上的耳目都在盯著自己,一旦涉足這種敏感區域,就徹底不能回頭了。
但思及在這副本裡的目的並不是活下去,保守也未必是最好的答案,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冒險,答應道:“好啊,不過那裡是大黑天的禁地,我們是沒資格靠近的,隻能遠遠地瞧一瞧。”
話畢又偷溜出房帶路,囑咐說:“低調點。”
齊欣然跟隨的同時趁機問:“你是學什麼的?”
沈吉痛快回答:“長江醫科大學,我準備去參軍,以後當一名軍醫,把那些欺負我們的列強都趕出去!”
夢傀:“挺能編啊,這兩天異常指數都沒上升,看來有了我幫忙,你沒準還真行。”
沈吉:“……”
這種單純熱血的想法,的確是角色的原始設定,齊欣然微露遺憾地歎了口氣:“大好前途。”
事實上,麵對鎮外的角色,交談相對會輕鬆很多,沈吉試探:“那你呢?現在年輕人都在朝大城市和前線湧,反其道而行之的很少見,而且大江南北美麗的古鎮很多,我們這裡……就隻剩下窮了。”
齊欣然沒有回答,他英俊的臉半露在陽光下,半掩在高牆投下的陰影中,顯得諱莫如深。
不知何時,家裡的白貓又跟了上來,它喵喵叫著就往沈吉懷裡跳。
沈吉揉揉貓咪的小腦袋:“這次可彆亂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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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臼過的膝關節雖有好轉,但走多了路還是很痛,沈吉在夢傀的指點下,成功帶路到過陰灘附近。
他趔趄地坐到石頭上:“就是那邊了,等到祭選引路使的時候,這附近就會擠滿人的,非常熱鬨。”
齊欣然停步遠望,但見一片鋪滿了黑石的淺灘,薄霧彌漫,淺灘被詭色彩旗包圍,再遠便是深淺莫測的墨綠河水,那河一直蜿蜒到鎮中,算是哺育百姓的母親河。
今日的過陰灘的確荒蕪,隻有零星幾個黑袍信徒在折騰些祭禮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