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毒尚不食子,沈媽媽也不會真對沈吉如何,儘管她有高度犯罪嫌疑,但從各種情節中都可以看出,這是個願意為兒子犧牲一切的苦命母親。
差點被撞破行徑的沈吉隻能選擇利用這份溺愛,他從倉庫中趔趄出來,哼哼著頭痛找藥。
果然,沈媽媽立刻憂心,成功被轉移了注意力,有可能破壞劇情發展的小插曲,瞬間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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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回臥室,該有的疑問仍未解開,沈吉躺在床上擼著白貓冥想。
夢傀仍在嘖嘖稱奇:“挺會撒嬌,老手啊。”
沈吉歎息:“人在江湖呀……”
轉念他又想起重要的事,睜眸詢問:“所有玩家主線,都是一定有機會完成的吧?”
夢傀回答:“當然,副本是講規矩的。”
沈吉:“也是,給玩家完不成的任務毫無意義。”
夢傀提醒:“但你彆忘了自己不是玩家,NPC主線的不可抗力會更多。”
話雖如此,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這般想著,沈吉便丟開貓咪,起身調試相機。
夢傀好奇打聽:“準備光天化日中行動嗎?”
沈吉無奈:“這種老相機,不可能把夜間拍清楚。”
而後他見店內無客人,便溜達到前堂。
沈媽媽慢悠悠地乾著活:“你頭痛就多躺會兒。”
沈吉低聲問:“到底是什麼時候選引路使啊?”
沈媽媽抬眸疑惑。
沈吉輕咳:“不知道鄭哥來不來得及——”
正在蒸大米的沈媽媽手一滯,思索道:“巫賢要先占卜吉祥的日子再做決定,不過通常祭禮前都需要小鄭采購很大一批物資,應當沒問題的。”
沈吉馬上找借口出門:“那我再去問問他。”
他生怕遭到阻攔,立刻扶著瘸著腿走去了外麵。
沈媽媽立在原地欲言又止,過了好久,才心事重重地歎息:“這孩子,什麼時候才能讓我安心閉眼啊,你說是不是,小白?”
白貓乖巧地嗚咪了聲,它輕輕一躍,便如朵小雲一般飄上牆頭,偷見沈媽媽仍在忙碌,便悄無聲息地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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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天化日,廢屋附近反而沒有可怕的打手巡邏,多半是那些家夥做賊心虛,怕被鎮民發現的緣故。
沈吉也擔心有誰會注意到自己的行徑,他特意繞了很遠的路,方才靠近了那處藏有刺青色料的宅院,躲入角落守株待兔。
任務果然也預示了劇情,未等多一會,鄭容就鬼鬼祟祟地露出了頭來。
夢傀立即觸發了掃描。
“玩家鄭容同化指數上升為65%”
這數值著實危險。
夢傀感慨:“看來她是完全依照任務行動的。”
沈吉難免擔心:“完全同化後會怎樣?”
夢傀:“徹底變成副本角色,不再有現實記憶。”
沈吉眨眼:“那樣她存活的概率會更高嗎?”
夢傀嘲弄道:“想什麼呢,當然不會。失去自主意識就等於聽天由命,每個劇中角色都有對自己利益最大化的結局,那種結局往往是互相衝突的。”
沈吉緩慢頷首。
正在這時,廢屋內忽進去個意外的角色,竟是曾在客棧有過一麵之緣的……胖老板的王秘書?
沈吉不由停止腰板,緊張地順著牆縫認真窺探:王秘書文質彬彬,扶了著金絲邊眼鏡檢查周圍,鄭容看向他的表情又厭又怕。
王秘書說:“新貨昨晚已經放進地窖裡了,你抓緊時間,搞定後今夜就得運走。”
說完他便拉開地上的木板,鄭容仍傻站著。
王秘書不耐煩:“過來搭把手。”
鄭容這才不情不願地配合起他的動作,兩人廢了好大勁,終於把地板下的東西拖了出來。
巨大的破布包裹血跡斑斑,周圍頓時泛濫起明顯的惡臭,不用說便很容易猜出,裡麵到底是什麼東西。
沈吉被熏得差點打出個噴嚏,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口鼻,憋得眼眶發紅。
鄭容依舊是非常害怕的,掀開破布的時候,兩個胳膊抖得跟篩子一樣,但她還是質問:“怎麼又弄死了?”
王秘書沒好氣:“活的我怎麼搞來?”
鄭容倔強:“引路使的刺青是活體刺入的,死後再上色,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不對勁。”
王秘書輕笑:“世界上哪那麼多明眼人?”
鄭容語塞。
王秘書又道:“你少胡思亂想了,榕骨鎮的一切對他們來講,都隻是道聽途說。”
話畢他略帶險惡地聞了聞自己的手,緊接著便乾嘔了下,鄭容無語地開始乾活。
王秘書撇撇嘴道:“總而言之,能騙到銀元就是勝利,你快弄吧,今晚就得送出去了。”
說話的功夫,鄭容已把屍體裹布全都掀開,裡麵藏著的死者被露了出來,是位頭部沾著血跡的中年男子,看樣子不像榕骨居民,更像是縣城勞工。
他已被開膛破肚過,創口又草草縫上,加之缺了個眼球,那模樣瞧著極為淒慘恐怖。原來這就是烏鴉偷竊的來源,屍體被藏在此地,難怪無人發現。
王秘書似也不喜看這殘酷場麵,立刻想走。
鄭容又急了:“喂!引路使是不會被封屍的,他們被沉湖的時候都還活著,我說過很多次了。”
王秘書不耐煩:“不封屍,等著運到城裡臭掉?”
鄭容瞪著他,卻回答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