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白杬好奇,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已經伸出了爪子的樹。
“用爪子切?能切得動……”嗎?
話沒說完,漆黑如鐵,彎刀一樣的爪子衝著牛腿劃了下去。
那動作,輕鬆得像切豆腐似的。輕易破開了外層最堅硬的牛皮,繼而劃開凍住的肉。
層層紅肉紋理展露,絲滑得堪比滑冰。
“好厲害!”
曜拱著他的脖頸,動作一停,聲音低低的。“我也厲害。”
白杬低頭,爪墊踩著曜的爪子微微用力。
像知道他的意思,曜將自己的利爪露出來。
跟黑曜石一樣的爪子。顏色是澄澈的黑色,下麵那一端薄一些。單是看著都覺得鋒利無比。
白杬一臉讚歎,下意識去碰。
曜立馬收了回去。“吃飯。”
靠近火堆,提前鋪好的平整牛皮上,那麼大的肉已經切完了。不多不少,一頭狼一份兒。
不過分量稍微有一點點的差距。
多的給體型大的狼,而小的狼則吃少一點的。
大家從老少到青壯,挨個去領。然後臥趴在自己的位置,流著哈喇子慢慢地啃。
一口一個缺,哢嘣脆。
白杬發現他們的食物下麵都墊著沒有毛的皮。像是專門的餐盤一樣。
還是愛乾淨的狼。
他自己分到的是裡脊肉。也就是牛脊骨之間最嫩的那一部分肉。
他不知道的是,他是部落裡唯一一頭沒有成年的狼。而部落裡默認沒成年的狼牙還沒長得足夠堅硬,自然吃的是最好咬的那一部分。
牛肉看起來挺多的,自己麵前的肉就有十幾斤了。
但是在曜的麵前,就顯得少太多。
這麼點,或許還沒曜的一條腿重。
放在有肉吃的季節,白杬預估曜這種大狼一天要吃剛剛那牛半個身子大小的肉。所以這一點可能也就是在肚子裡勉強墊個底兒。
怪說不得要吃草呢。
無論是老狼還是小狼,都分外珍惜自己身前的肉。吃的時候連落在皮上的肉末都要仔細地舔乾淨。
白杬低頭,該麵對還是要麵對的。
肉是紅色的,細膩得沒有一點脂肪。
白杬沒吃過生肉,即便是變成狼了,也吃不慣。
麵前的肉有淡淡的腥氣,凍住了,沒有那麼血淋淋的。勉強能看。
饑腸轆轆的肚子在抗議。
白杬看了看自己的小爪子,放棄抵抗。不吃就得餓死。
頸側微軟,是曜在拱他。
白杬看清他眼裡的催促,默默轉頭。
下一刻,自己的裡脊肉邊,又被曜放過來他的一半的口糧。
“阿杬吃。”
白杬搖頭,隻試探地咬住自己的那一份。
刻意不讓自己去嘗那味道。他屏住呼吸,囫圇咀嚼,隻覺得這硬邦邦的口感像是在啃骨頭,又像是嚼冰棒。
不過幸好,吞咽下去肚子便半飽了。
這一刻他在想,要是他的年夜飯跟著一塊兒來了就好了。
“阿杬,吃。”
曜已經把他的那一份兒裡帶骨頭的啃得乾乾淨淨。剩下一點點好肉的,依舊放在白杬的麵前。
白杬舔了舔嘴巴。“你吃,我吃飽了。”
“那留著阿杬晚上吃。”
白杬看著其他狼還在抱著自己的肉慢慢吃,也不催曜。
“我能去看看嗎?”
“嗯。”裡麵肉多,阿杬還小,看不出什麼的。
得了允許,白杬起身靠近小洞穴。
門口的兩隻與肉奮戰的狼並沒有阻止。
裡麵的光線暗淡,但是現在的白杬能夜視。所以也能看的清。
小洞穴的入口有個兩三米,能供兩個曜並排通過。
越往裡走,空間越大。
到最後,是一個巨大的置物空間。這個洞裡堆滿了剛剛吃的那種牛,還有長脖子的鹿,巨大翅膀的鳥等等……
壘砌著,像一座小山包。
而洞穴之中,還有其他洞的入口。
白杬一一上去。
有放置草根的,有果子的,還有小塔似的毛皮。
後頭傳來腳步聲,是曜。
“裡麵悶。”曜的大腦袋蹭了下白杬的脖頸。
白杬走到曜的身側。
剛剛看著還多的東西,有了曜進來一對比,立馬顯得少了。
狼群一天一頭牛,還是吃不飽的那種。
六十天就是六十頭。可這裡看來,遠沒有六十頭。所有的量加起來恐怕也就隻有個一半。
冬季還剩四十天還好,若是六十天的話,後麵的時間他們就要頂著厚厚的白雪出去捕獵了。
白杬不是沒看過外麵的環境。
雪都有一兩米深,獵物稀少,在裡麵捕獵更是不易。
明明白狼還是小小的身子,可曜卻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了老祭司臉上最常出現的神情。
“彆擔心。”曜舔了下白杬臉上的毛毛。隨後一口叼住他的後脖。
“嗷。”白杬雙眼圓瞪,被迫蜷縮四肢,隨著曜的腳步晃晃悠悠。
頭皮發緊,這該死的熟悉感。
“嗷?”
“……白狐祭司?”
“曜,狐族祭司來了!”
外麵忽然有些嘈雜,白杬拋開心裡的惆悵,一眨不眨地看著洞外。
光線強烈的地方,進來一個毛乎乎瘦巴巴的白色狐狸。他身側跟著兩隻紅狐。
“曜族長。”
曜輕輕放下杬,在火坑邊端坐。“星祭司。”
祭司?
白杬在曜身邊坐下。緊接著就察覺到老白狐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杬。”星道。
白杬衝著他點點頭。“你好。”
明明是小小一團,那嚴肅的表情看得大狼們心都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