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幾天秦瑜騰出了房子給即將到來的五姨太,她暫時住進了大太太這裡。
她把嫁妝悉數搬到了大太太的庫房裡,把鑰匙交給了大太太:“母親,鑰匙就給您了。”
“雅韻,你身邊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要不把芸兒帶過去吧?”
“母親,您是知道的,舒彥本就排斥這段婚姻,我要是再帶了丫鬟過去,等於在他的生活中強加了兩個陌生人。”
帶丫鬟過去,那不等於帶了個耳報神?她跟宋舒彥要離婚,丫鬟一個電報回來,宋家夫妻能讓兒子乾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兒?再說了帶丫鬟還不如帶金條存單劃算。秦母給秦小姐的金條存單,一部分是存在全國能通兌的傅家錢莊,還有一部分是存在開設在上海實力雄厚的英資銀行。
這話聽在大太太耳朵裡,越發覺得這個兒媳婦懂事,都怪自家兒子被外頭那些什麼戀愛自由,婚姻自由給弄昏了頭。宋家的大少奶奶就該是雅韻這樣的知書達理的。
婆媳倆正在說話之時,三姨太走了進來:“大姐,您把李裁縫攆走了,我的旗袍怎麼辦?”
大太太被她冒然進來打擾有些不悅:“已經讓人在找裁縫師傅了,等個十天半個月就到了,你要是等不及可以到城裡去找裁縫師傅。”
“不熟悉的師傅怎麼做得好旗袍,尤其是胳肢窩這塊,做得不服帖的呀!做好了要修修補補,我不知道這個春天還能不能穿上。”
三姨太抱怨,老爺難得回來,在家估計也就呆上個把月,等上半個月找來裁縫,再要是做得不好,三姨太想想就煩。
“那你想要怎麼辦?”
“把李裁縫請回來,幫我這件旗袍做好了再走。”
這下大太太拉下臉了,讓人走了,再叫人回來?她帶著慍怒的聲音:“沒這個道理的。”
“三媽,我要去上海,家裡的人會送我去杭州,在那裡會呆上一天,第二天下午的火車才走。剛好他們也要去接父親和五媽。這樣,您跟我去杭州買旗袍,然後跟父親和五媽回來?”
秦瑜的這個提議算是切在了三姨太的心坎裡,能去杭州買新式的衣衫,還能早一天見到老爺,她是千般萬般樂意:“也行,我跟大少奶奶去杭州。”
三姨太歡快地往外,大太太:“雅韻,你何必呢?”
“母親,省得她在父親麵前告狀,讓您難做。”
大太太一瞬之間懷疑自己剛才跟兒媳婦說的那些到底是對,還是錯的?隻有尊重的大太太和被寵愛十幾年的小妾之間的日常,那是以自己的白發為代價的。
人家等老爺一回來,往男人身上一撲,紅酥手貼在心口,抱怨一聲太太連一件衣衫都不給她做。老爺立馬就覺得自家這個老妻虧欠了他的小心肝。
大太太長籲:“難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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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爺親自送五姨太回老家,從青島回寧波,先從青島坐郵輪來上海,再從上海轉鐵路去杭州,再渡江從上虞坐鐵路回寧波。
這麼費心費力,花這麼多時間護送,足見老爺對這個姨太太的疼愛了。
剛好路過上海,宋老爺帶著五姨太在上海住兩天,給小心肝添置些東西。兩人從郵輪上下來,宋家的車子把老爺和五姨太接回公館。
兩人走進大門,剛好宋舒彥從樓上下來。
宋舒彥緩步下樓,見到了父親和他的又一位姨太太,
宋舒彥想著母親穿著老派,法令紋深刻,歲月痕跡全在臉上,反觀留著兩撇小胡子,穿著長衫,戴著眼鏡的父親,年紀上去了隻添了魅力,無損他的外貌,勾著十七八歲的嬌俏五姨太,真是春風得意。
對於父親娶了一個比他還小的姨太太,宋舒彥一直有心理準備,不過真開口了還不太順暢,他逼自己出口:“五媽。”
五姨太一雙杏仁大眼在宋舒彥身上停留:“早就聽說大少爺像極了老爺,今天一見果然如此,真是儀表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