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縫師傅給她們量尺寸,傅嘉寧之前就對秦瑜有了想要結交之心,問她:“我是傅嘉寧,她叫餘秀青,不知道姐姐芳名?”
傅嘉寧?傅嘉樹?秦瑜立刻聯想起來,傅嘉樹是宋舒彥的好友,這個小姑娘是傅嘉樹的妹妹?世界真是小,看來這個小姑娘恐怕很快就能知道她就是舒彥哥哥那鄉下土包子妻子了。
懷著這樣的心情,秦瑜笑得開心:“我叫秦瑜,懷瑾握瑜的瑜。”
報完名字,恨不能拍大腿,為什麼不報“秦雅韻”呢?她這麼在乎她的舒彥哥哥,應該會知道秦雅韻是誰吧?真是錯失良機。
她們正在說話之間,一個穿著高領旗袍的女子從樓梯口走了進來,頭上發型是當下最流行的手推波,紋絲不亂服服帖帖,臉上也化著妝。
營業員見到她,立刻迎接了上去:“項太太,今天是來做旗袍嗎?我們最近進了好些新布料,您這邊來看。”
“就是來看看。”那位女子看了一圈旗袍,轉身離開。
傅嘉寧翻白眼:“她現在還有錢來這裡做衣服?”
“不知道呀!那個姓項的不是被開除了嗎?現在都找不到工作,家裡也斷了給他們夫妻的供給。”
傅嘉寧冷笑:“有做一件旗袍的錢,還不如省著抽兩口大煙。”
“真不知道姓項的看上她哪兒了?不知道他見到陳家六小姐會不會後悔?扔掉珍珠換魚目。”餘秀青也是撇嘴不屑。
“我二哥讓我好好讀書,讓我要向陳家六姐姐學習。”
“陳家六小姐可真是厲害,丈夫跟她表妹勾搭上了,逼著她離婚,轉身回來自己開辦了公司,如今做得風生水起。真的要感謝這個女人把那個男人給搶了。”
這兩人生怕秦瑜不知道,還給秦瑜說前因後果,據說這位表妹當時是來投奔陳六小姐,是陳六小姐好心收留了她,誰料收留沒多少日子,丈夫就跟這位表妹在一起了,對外說那妻子是盲婚啞嫁,沒有感情,而且妻子受封建思想荼毒,兩人無法交流。
逼著妻子離婚,孩子扔給妻子,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這是被項家二老知道,氣得二老斷了這位項先生的供給,逼著兩人離婚。
既然不是女婿了,陳家也不會再幫助這個前女婿,前女婿做什麼生意,什麼生意不成,這兩年已經把家底兒賠得精光。而且這位項先生還染上了大煙癮,帶著這位項太太也抽,有煙癮,又沒得進項,這日子可就為難了。
那位陳六小姐倒是在這家百貨公司大小姐的幫助下代理了一個日化品牌,如今做得很好。
兩位妹妹實在八卦,邊選布料邊把人家前生今世全扒拉乾乾淨淨,這位傅嘉寧還不勝唏噓:“像六姐姐這樣能走出來的原配太太有幾個,大多下場可淒慘了,跟我哥哥一個學校留學的胡二公子,他那個原配才叫慘,都被氣死了。”
秦瑜聽到這裡,側頭問她:“剛才在樓上聽你說什麼舒彥哥哥,鄉下土包子?是不是也跟你們說得一樣?”
傅嘉寧一時啞然,略微停頓之後,她組織了語言:“舒彥哥哥從一開始就跟伯父伯母說得很清楚的,他不會接受包辦婚姻,是宋叔叔和嬸嬸騙他回家強按著他成親的,他和他們不一樣。”
小姑娘在彆人的事情上三觀還很正,輪到她喜歡的宋舒彥,可就全力支持宋舒彥了,真是雙標。
見秦瑜不信,小姑娘還信誓旦旦說:“姐姐,你信我,舒彥哥哥不是那種人。”
“我信不信有什麼關係?關鍵是你對他的評價。行了!我買好了,再見!”
目送秦瑜離開,傅嘉寧細想著自己剛才說的話,她好喜歡這個漂亮又優雅還很好相處的姐姐,剛才在言談中姐姐似乎也很討厭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明明舒彥哥哥確實沒做錯,為什麼她為舒彥哥哥爭辯的時候,感覺自己好心虛?
秦瑜哪兒會管小姑娘愁腸百轉,她坐黃包車離開,雲海梅玉過來接過她手裡的大包小包:“秦小姐,剛剛我們接到銘泰洋行的電話,說是找您的。”
“給聯係方式了嗎?”
“給了。在您客廳的茶幾上,您可以在去您那個樓層的電話間打電話。我送您回房。給您指一下地方。”
“好。”
上了樓,梅玉先幫秦瑜放了東西,把記錄電話號碼的紙條給她,又帶著她去找了公共電話間。
秦瑜看著撥盤電話,按照紙條撥打,電話接通,一個男聲帶著中式英語的口音:“你好,銘泰洋行,Charlie He。”
秦瑜不管他是中國人還是洋人,人家用什麼語言,她就用什麼語言:“我是秦瑜,今天早上投了貴司,文件翻譯的崗位。”
“秦小姐,我看到你的簡曆了,很意外你不僅書麵這麼好,而且口語也非常棒。”對方改用中文,“不知道你下午是否有空來我司麵試,你來之後直接找我,我是地產置業部的經理,查理何。”
“好的。何先生您看什麼時候有空?”雖然秦瑜有些意外,為什麼是用人部門的主管直接打電話,而不是人事部門通知她,不過相隔百年,可能現在沒有未來那麼規範吧?
“下午兩點,你看怎麼樣?”
“可以。等下見!”
“好。”
掛了電話,秦瑜拿起報紙又看了一眼招聘啟事,不是紡織機械代理部招聘嗎?怎麼讓她去地產置業部了?
秦瑜告訴自己,她對百年前的外資公司不熟悉,彆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