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出的理由是,這事不急,以後她自己解決。
北城落戶難,雖然有相應的政策,但隨著人多競爭激烈,並不一定就能成功。周雲川不理解她為何會反對,但也尊重她的選擇,沒再進一步過問。
他和她的關係也就維係一年之久,過後解除關係回到彼此的位置。
他若是關心過問太多,這倒和最初的計劃背道而馳。
孟安安平複完驚訝,問道:“你哪裡來的老婆,我哪裡來的嫂子,你不是獨身主義,找誰結的婚?”
周雲川說:“過段時間我回去了,帶你見她。”
話落,他不得不注意到另一件事上。
那天領完證,他送她回學校之後,兩人就再也沒聯係過。
很符合他對這段臨時婚姻的要求——
簡單、省事。
選擇梁招月雖是突然間做下的決定,可到迄今為止的平靜又是他所需的。
他再一次確定,自己沒選錯人。
孟安安直接震驚了:“奶奶知道嗎?”
周雲川說:“奶奶認識她,很喜歡她。”
他是在領證次日,飛機落地曼哈頓之後,和柳依棠說了結婚一事。
柳依棠也是震驚了,在看到他發送過去的結婚證後,罵他荒唐。
隔了幾天,她又突然打來電話說梁招月是個好孩子,既然和人家結婚了,要好好對人家。
雖然不明白她的態度為何轉變得如此之快,但這一個多月以來,僅有的幾次問安電話,柳依棠總算沒和以前一樣,動不動就拿婚姻大事、忠孝兩全來煩擾他,耳朵終於落了個清淨。
周雲川自覺滿意。
孟安安嘀咕:“難怪最近奶奶一直問我年輕女孩喜歡什麼,原來是討好你老婆去了。”
乍然聽到‘老婆’二字,周雲川有一瞬的不適應,問:“還有事嗎?”
“有!”孟安安趕忙道,“我能先去找她嗎?我很想見見這個能讓我哥哥低頭結婚的女人到底是誰!”
門口有人在敲門,是秘書,提醒他會議即將開始了。
周雲川點點頭,將煙碾滅在煙灰缸裡,語調波瀾不驚:“你彆去打擾她,一切等我回去再說。”
說著,也不等孟安安反應,徑直摁掉這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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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一個多月,梁招月再沒見過周雲川,更未曾和他有過一絲聯係。
有時候她會懷疑,結婚一事是不是她臆想出來的,可那被她放在櫃子裡的結婚證,又在告訴她,兩人確實領證了。
期間,江柏倒是和她聯係過幾次。
一次是為了獲取臨城爺爺留下的那套房子的相關資料,一次是為了辦理周雲川劃撥到她名下的房產和財產,一次則是為了落戶北城一事。
前兩者都辦得很順利,唯獨最後這件事,梁招月拒絕了。
母親林汀晚說的沒有錯,她確實計劃在北城長久居住,雖然以她的能力要在北城定居談何容易,可這個打算在和周雲川協議結婚之後,又變得容易許多。
周雲川給的實在太多,房子和錢夠她往後餘生揮霍了,甚至是夠她下一代吃穿不愁的。
梁招月也說不清自己為何會拒絕。
潛意識裡,她覺得是在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留一條隨時可以離開這座城市的退路。
這種想法近似悲觀。
可過往的經曆又在告訴她,再怎麼孤注一擲,也要給自己留個隨時可以抽身的機會。
那樣,就算到時失望,她也可以換座城市重新開始生活。
梁招月想,明明她和周雲川還未有所實際的開始,她就在做最壞的打算了。
但未雨綢繆不見得是多此一舉。
轉眼時間來到了十一月的尾巴。
這天,梁招月正在上課,放在書桌抽屜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她沒注意到,還是坐在後麵的同學提醒她的。
以為是廣告電話,正想摁掉,在見到屏幕上的備注後,手懸在空中半天落不下去。
她給周雲川的備注是“yz”,之所以這樣設置的原因是某天她突然發現兩個人的名字拚音首字母都有“z”和“y”兩個字母。
本想設置成“zy”,轉然一想,又被她設置成了“yz”。
她希望和他的故事,不是本末倒置,而是水到渠成。
就像字母表的順序一樣。
講台上的老師講得激昂澎湃,梁招月斷然做不出在課堂上接電話的行為。
但也不會主動摁斷周雲川的電話。
等著電話自然斷掉,她飛快地給他發短信——
【梁招月:我正在上課,你有事找我?】
自從周雲川對“您”一稱呼有所意見之後,她便換成了“你”。
周雲川是在兩分鐘後回複信息的。
【yz:晚上有時間?】
他這是回國了?
江柏曾經提過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國外出差,好像是為了一隻並購基金的籌集。
梁招月瞥了眼講台,再次飛快打字:【我六點下課,晚上沒其他安排。】
這次,周雲川的回複倒是很快:【我在北門等你。】
雖然知道他應該是有事找自己,才會特意來信息。
可在看到屏幕上的“等你”二字,梁招月的喜悅油然而生。
離下課還有半小時,她卻已經在祈禱,時間能不能一下子撥到半小時後。
她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這還是第一次。
半小時後,下課的鈴聲準時響起,一向要在教室拖延時間做筆記的梁招月,今天早已提前收拾好東西,就等著下課。
宋悅見狀,小聲問:“你乾嘛去?不是沒做兼職了嗎?”
由於和周雲川的那份協議,梁招月的很多問題迎刃而解,錢不再是她目前最大的困難。
恰好趙奶奶家的小孩厭煩練字想學習畫畫,梁招月的短期兼職就此結束。正好研二也是關鍵的時期,她沒再找兼職,而是全身心投入到學業中,準備明年的畢業論文,以及明年二月的CFA考試。
這會被問到了,梁招月不免心虛:“待會要去見個人。”
宋悅開玩笑:“還是之前那個男的?”
宋悅口中的男人指的是江柏。
江柏來找她拿資料時,被宋悅撞見過。
她搖搖頭:“不是,回頭再跟你說,他在等我了,拜拜。”
望著她遠去的身影,宋悅歎氣,大聲喊:“你最好不是拋下老娘我去找男人。”
正是下課時間,路上一堆人,是以,宋悅話音一落,回頭率滿滿。
梁招月沒敢再去看她,一邊小跑一邊揮手。
到了北門,她臉紅得不成樣子,呼吸也是,有些喘。
她一邊放慢腳步,一邊朝路邊的臨時車位眺望。
沒一會,就在左手邊找到了周雲川的車子。
是一輛黑色的邁巴赫。
這會,他正坐在駕駛座的位置,拿著手機在通話。
梁招月走上前,想著在邊上等他,不料,車後座的門開了,率先伸出來的是一隻穿著高跟鞋的腳。
梁招月心裡莫名地一慌,定在原地沒再往前。
下一秒,從車後座走下來一個女人。
準確點說,是一個身形高挑、極為貌美的女人。
那一刻,梁招月所有的喜悅全然殆儘,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悲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