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的地點定在星海岸。
梁招月聽到這個名字時還有些恍惚,這個地方是她認識周雲川的開端。
時隔三個多月,回想初見周雲川的那晚,她依然記得那晚他投過來的視線。
凜冽卻又涼薄。
是她迷戀、心動於他的開始。
車子抵達星海岸,下了車,兩人並肩朝會所裡走去。
徐明恒定的位置在16樓,等待電梯的時候,梁招月的目光在磨砂大理石地麵和周雲川身上來回挪轉,像是有話要說,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如此良久,等電梯抵達一樓門開,兩人前後走進去站定,周雲川摁下16樓的按鈕,門緩緩合上,她還是沒有開口。
電梯勻速上升,廂內安靜,電梯牆上映出兩人模糊的身影。
沉默片刻,周雲川側過臉看向她,氣定神閒地問了一句:“想說什麼?”
梁招月抬頭,對上他清明的眼眸,冷不防愣住。
周雲川頗有耐心地說:“剛才猶豫了那麼久,想說什麼?”
她指尖貼著毛呢褲,來回摩挲,說:“待會你的朋友要是問起我們的關係,我該怎麼說?”
他像是沒料到她糾結的是這方麵的問題,眉梢微揚,說:“他們不會多問,若是有人為難你,記得和我說。”
話裡的信息量太大,梁招月消化了好久,有意忽略前半句,將重點放在他的後半句,她不禁問:“為什麼?”
話落,電梯叮的一聲,16樓到了。
門緩緩滑向兩邊推開,周雲川並沒有急著出去,他微側身,看著梁招月,神色微斂,不急不徐地說:“我帶過來的人,沒有被人欺負的道理。”
話落,他隻身走出電梯。走出兩步,見身後沒有動靜,他回頭。
梁招月怔怔地站在電梯裡,目光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方向,神情恍然。
他默了兩秒,轉身朝她走過去,伸手扶住電梯門框,延遲電梯門關上的時間,同時問她:“怎麼了?”
梁招月發現,他跟自己說話最多的就是這句——“怎麼了。”
她又能怎麼了,不過是一顆心都在他這個人身上罷了。
她搖搖頭,走出電梯門,說:“沒什麼,就是有點……緊張。”
他聽了覺得甚是新奇,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問:“你之前見到我也是這個反應?會緊張,是源於害怕?”
她懵住。
垂在身側的手徒然捏緊。
原來以前她的那些局促、緊張都被他看在眼裡是嗎?
那他能看出隱藏在這些反應背後的,更進一步的東西嗎?
比如,他是否能看出她的情感?
梁招月不得而知。
也不敢更深層次地去猜測。
答案無非兩種,無論哪一種她都不願意去猜。
如果不知道,她必然是傷心失望的;可若是知曉,那他又以何種態度看待她的情感。
周雲川還在等她的回答,她捏緊手,暗暗吸了口氣,說:“是有點,但我對你更多的敬仰和欽佩。”
很客氣的一句話,加上她不卑不亢的態度,周雲川沒再多想,說:“進去吧。”
他抬步朝前走去,拐過走廊,繼續往前走。
梁招月跟在他後邊,好幾次她都在想,剛才他的反應實在是過於平淡,那是把她的話聽進去了,還是沒有?
她依舊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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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的朋友除了徐明恒和孟安安,還有另外兩個男人。
一個身材高瘦,職業為醫生,叫姚崇景;一個身材中等有發胖的趨勢,職業是投資人,主做風險投資,叫餘浩。兩個人說話都很有趣,給人的感覺是好接近的,沒有什麼距離感。
相互介紹後,姚崇景說:“周雲川,你也太不地道了。這麼漂亮的老婆竟然不願意帶出來給我們看。”
梁招月臉一紅,看向周雲川。
周雲川看了她眼,視線移向姚崇景,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需要我跟薑瑤說一聲嗎?”
梁招月疑惑薑瑤是誰,孟安安小聲跟她咬耳朵,說:“是姚崇景的老婆。”
姚崇景聽到這話,瞬間偃旗息鼓:“瑤瑤最近工作壓力過大,疑神疑鬼的,你可彆給我製造家庭難題啊。”
周雲川淡淡笑著。
那邊餘浩接過話說:“老周,我就不好奇你結婚的事了,你跟我實話說一句,從哪裡騙到這麼乖的人?”
不等周雲川說話,孟安安搶聲答道:“耗子你說話客氣點,什麼叫騙,我哥哥和嫂子這叫日久生情,你個單身狗是不會懂的。”
這話一出,除了三個當事人外,其他人都很目瞪口呆。
尤其是一直沒說話的徐明恒。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周雲川。
周雲川是個什麼人,出了名的性情冷漠,這麼多年就沒見過他對什麼人上心過,甚至連個緋聞女友都沒有。他從來都把感情一事看得很淡,一方麵是家裡的原因,一方則是他更注重工作。
從外貌、家世、個人能力等,他是他們這個圈子很出彩的一個人,按理說,感情履曆不應該一片空白才對。可事實卻又是如此。
也算是他們這個圈子獨一份了。
好幾次,徐明恒見他一次次被家裡人催著相親,安排對象,也曾問過他。
周雲川對此的回答是沒興趣。
十年如一日的一句回答,沒道理臨時變卦,或者途中發生意外。更何況他和梁招月認識才三個多月,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哪來的日久生情?
說是一見鐘情更有說服力一些。
可周雲川會是一見鐘情的類型嗎?
徐明恒的回答是否定。
他看著周雲川和梁招月,疑雲重重。
這邊梁招月和孟安安說著話,偶爾能察覺對麵的徐明恒不時看她,等她看過去時,他又像個沒事人一樣移開目光。
她雖是不解,但也猜到了一部分原因。
恐怕他也沒想到再次見麵,她和周雲川會從最初的陌生人變成了夫妻關係。
吃過飯,姚崇景和餘浩各自的工作上臨時有事,接完電話就急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