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斬龍金劍(2 / 2)

她起身給自己倒了杯茶,又踱步到窗邊,給瓷盆裡生長的一片翠綠澆了水。

這是醫修建議的,說是為了讓她保持情緒平和,平日可以養養花草什麼的。薛宴驚在養死了幾盆蘭花和一盆霸王樹後,痛定思痛,最後乾脆從六師兄那裡薅了一把蒜苗種在盆裡,看著它們在陽光下散發著勃勃生機,心情倒也算愉快。

昨日三師姐和六師兄含糊地問她,是否還有彆人可以投靠,有彆處可以去散散心。

薛宴驚想了想,隻能無奈搖頭,她生母早逝,父親在她拜入玄天宗後,也自去飛升了。自古便未聽聞有修者升仙後還能返回凡間的例子,薛父自然也無法為女兒撐腰。唯一算得上有些關係的,大概就是她那自幼定親的未婚夫婿了。

她那未婚夫婿叫作沈滄流,是修真門派平沙落雁樓的少主,兩人的父輩有些交情,自幼便給他們二人定下了婚事。

但薛宴驚初初歸來玄天宗之時,三師姐便著人通知了平沙落雁樓,對方送來了回信,信中言辭懇切地表達了對薛宴驚的關切,人卻一直不曾露麵,想想也知道大約是對這樁婚事有了彆的考慮。

就算沒有,薛宴驚也不打算去投奔他,如果要依附彆人“不變心”才能活著,那也未免太可憐了些。

見她搖頭,三師姐隻得叮囑她千萬不要獨自一人離開昆吾山,畢竟歸一魔尊得罪的修士太多,薛宴驚和他有關係,這些人聽說後怕是少不得要拿他的“寵姬”出氣了。

有仇不敢找魔尊去報,卻要報複在他的“寵姬”身上,當時薛宴驚不由失笑:“我失蹤百年間,這些名門正派已然慫成這副樣子了?”

兩人實在無法辯駁,隻得又叮囑她除了每日的課業,最好連四明峰都不要離開,有什麼事立刻給他們傳訊。二人未言明緣由,但薛宴驚知道,自己做了魔尊“禁臠”一事怕是已經傳遍玄天宗上下,難免有人覺得她辱沒了玄天宗威名,她又修為低微,師姐和師兄是怕有人找她的麻煩。

門派之內,自然不至於有性命之憂,但修者鬥起氣來,受點傷是免不了的。

這內憂外患的處境,薛宴驚卻無論如何都擔憂不起來,她給窗邊蓬勃生長的蒜苗澆好了水,又戳了戳台子上擺放的一排形態各異的木頭鴨子,這是她剛回來時,同師門的七師姐給她雕刻的,讓她沐浴的時候放在水麵漂著玩兒。

薛宴驚不由微笑,四明峰的師兄師姐們,真的是把她當小孩子哄了。

其實她當年拜師時間尚短,和幾位師兄姐並不相熟,有的甚至連麵都沒來得及見過,如今他們願意這樣照顧她,她自然心懷感激。

她覺得自己應該有過一段很精彩的人生,一段很痛快的日子,隻是記憶中完全無跡可尋。在這裡休養了幾個月,又覺得眼下這樣的時光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大概是之前傷到了腦子,讓她不太願意去思考那些太複雜的東西。

往事種種,俱如雲煙。

她當然想找回過往的記憶,可若實在不能……

薛宴驚對著陽光伸出手,暖陽透過指縫灑在她的臉上。

百年的記憶既然丟了,大不了就當自己仍然隻是一十六歲,一切重新來過。

性情拿捏不準,就當自己隻是剛剛拜入師門,看看在截然不同的環境下,自己又會重新成長為什麼模樣。

她打開窗子,讓陽光更順暢地照了進來,窗外立刻探進一隻毛驢腦袋,懶散地叫了一聲,似乎在催促薛宴驚給它喂草料。

薛宴驚笑著摸了摸它的腦袋,她回到師門後,醫修給她診了脈,覺得她的傷勢有些詭異,叮囑了很多事,除了不能妄動情緒外,連真氣都要儘量少動用些。如此這般,自然也不便禦劍,六師兄聽了,便給她尋來這隻能夠騰雲駕霧的靈驢,暫時充當她的代步坐騎。

薛宴驚很喜歡這頭毛茸茸的驢,雖然它生得有些滑稽。此時喂它吃了草料後,又細心地給它梳了毛。毛驢顯見很滿意,在水槽前照了照自己的模樣,湊過來把大腦袋貼在薛宴驚身上,大概是在對她的貼心服侍表達讚許。

薛宴驚摸了摸它光滑的皮毛,繼續手裡的活計,她在給自己削一柄木劍。她被找回來時,身無分文,除了一身衣服什麼都沒有,更彆提兵刃了。她當年的佩劍,如她的記憶一般,已經不知被遺失在何時何地了。

劍修想找到一柄適合自己的劍並非易事,像燕回行事風風火火,她的那柄“疾風冽”便是一柄極烈的劍,也與她所修行的風雷劍法暗合。

薛宴驚沒有兵刃,還是三師姐花了足足兩個月時間親手給她鑄了柄不錯的的劍,通體碧色,取名“綠絲絛”。

綠絲絛,即是楊柳,正是根據燕回對小師妹的印象所鑄。她見證了薛宴驚每次咬牙度過傷痛發作的模樣,覺得小師妹雖柔如柳,卻也韌如柳。

薛宴驚道謝接過,回房後不由技癢,回憶著少時學過的劍招,試著舞劍,舞到興頭處,不自覺向劍內灌注了幾分靈力,那柄“綠絲絛”卻不知為何斷為幾截,連修複的可能都沒有。

她心下有些過意不去,不想再去浪費三師姐的好意,打算先給自己削一柄木劍湊合用一用。劍術課上,總得有柄劍才行。

按三師姐的意思,既然小師妹身子已經好些了,課總是要上的,且不提追求什麼大道長生,至少也該有些自保的能力。

薛宴驚當年拜入師門沒多久便被擄走,還沒怎麼上過這些課程,心下頗為新奇。

三師姐又送了她一隻儲物戒指,讓她方便帶些課業上的用品,薛宴驚準備好筆墨紙硯,打算明日便正式去上課。

隻是她這樣每日喂驢澆蒜苗的的平靜生活很快被打破,起因是她那名義上的未婚夫婿遞來了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