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虔看著他微微勾起的嘴角,心下才鬆了口氣。
忽而,不遠處傳來微弱的輕泣聲。
她望去,就見長街儘頭的橋邊柳樹下,一個白衣女子跪地而坐,身前一卷草席上躺著一具蒼老屍體。
那女子披麻戴孝,地上擺放的紙牌上寫著“賣身葬父”四個大字。
如今日頭正盛,女子許是跪坐了許久,麵色蒼白,額間皆是虛汗,看著極其羸弱。
倒是可憐。
花虔走上前,從錢袋裡取出一錠銀子地上。
她原本放下銀子就打算離開的。
沒想到那姑娘見了銀子,連忙磕頭道謝。
“多謝恩人,多謝恩人,奴家願為奴為婢伺候恩人!”
花虔一擺手,剛想發揚一下傳統美德讓她不必如此,就見那女子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唐瑾。
花虔:“……”
見唐瑾並沒有理會自己,那女子望向她的目光更是清純可憐,又哀婉喚了聲。
“恩公……”
這一聲“恩公”喚得花虔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妹子你好歹看我一眼,給錢的是我啊。
然而妹子卻一心撲在唐瑾身上。
都說女要俏一身孝,這姑娘姿色本就不錯,如今她雙目蓄淚,鼻尖微紅,目光淒婉哀怨又含著一絲希冀,看著楚楚可憐,的確動人。
然而她卻見自己款款深情注視著的公子,正在專注的吃著糖葫蘆。
唐瑾仿若沒有看到眼前嬌滴滴的姑娘,他雙目微垂,張口咬著沾染了蜜意的橘瓣。
一連吃了三顆,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花虔心裡歎了口氣,合著自己吃力不討好唄。
為了防止無知少女被皮囊所惑深陷泥潭不能自拔,花虔皺起眉頭拉回她的注意力。
“姑娘,給你錢的是我。”
那姑娘聽到這話微滯,旋即朝花虔磕了一個頭:“姑娘大恩大德,芹娘無以為報。”
花虔心中已經無力吐槽。
合著男的以身相許,女的就無以為報唄。
這到底是在選夫還是葬父啊。
不過她也不計較這些:“這錢足夠你葬父之後再開間小鋪。”
反正錢也給了,日後這姑娘如何也不歸她管,說罷花虔便想離開,擺脫這朵桃花。
沒想到那芹娘瞧見他們要走,哭著便要撲向唐瑾的衣擺,嚇得花虔連忙擋在他身前攔住。
唐瑾有潔癖,她上次摸了一把小手就被整得半死不活,若是這姑娘真撲到他衣裳,那她怕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芹娘還不知道自己剛從閻王殿溜了一圈,見撲了個空,頓時掩袖嚶嚶嚶哭起來。
花虔眉頭緊擰,心中也有些煩了。
雖說對古代女子來說想要擇個好人家托付終身也無可厚非,但她父親如今屍骨未寒便搞起這套模樣,實在有些讓人寒心。
花虔麵色慍色起,不耐煩道:“你到底要不要這錢了?”
說罷朝她一伸手,“不要還我!”
那姑娘一噎,想來是沒見過掏了錢還要回去的場麵,連忙收了聲,雙手捧著銀錢輕泣著也不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