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她將找到陳鬆意的任務交給自己的心腹管事娘子,後者回去之後就找了自家的男人一起,去城中搜尋陳鬆意的蹤影。
他們這一群人,再加上程家派出去的人,幾乎都快把京城翻遍了,硬是沒有找到一個身無分文、沒有任何生存技能的千金小姐。
一開始劉氏還能按照大夫的叮囑,好好休養因為急怒攻心而暈倒過去的身體,可是隨著時間推移,她就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那兩個鎖在密格裡的娃娃,顏色依然同一開始一樣,沒有絲毫的進展。
這說明陳鬆意在外麵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
哪怕明珠已經回到了程家千金的位置上,也沒有壓過她一頭,令兩人的氣運產生位移。
距離徹底交換她們的命格就隻剩下兩年了,這就如同懸在劉氏頭頂的一把刀。
如果兩個娃娃不徹底變色,那這個術法是不一定能成功的!
到時她的苦心謀劃就會付諸一炬,甚至還會受到反噬。
劉氏甚至覺得最近諸事不順,就是陳鬆意脫離自己的掌控,程家遭到反噬的前兆。
想到這裡,她再看麵前這對辦事不力的夫妻,就越發的惱火。
自己把任務交給他們的時候,他們是如何信誓旦旦說絕對能夠輕鬆找到,可是現在呢?
——就隻知道在這裡低著頭畏畏縮縮,不知道去想辦法!
察覺到她的怒氣,低著頭的婦人縮了縮肩膀。
劉氏平時看起來溫柔端莊,性情祥和,但是身為她的陪嫁,婦人知道她發起怒來有多麼可怕。
不好坐以待斃,她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丈夫。
她的丈夫幾代都在程家做事,被賜了程姓,名喚三元。
被婆娘這麼一撞,程三元忙抬起了頭,繼續用那一套說辭解釋道:“夫人,這麼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小姐,肯定是跑不遠的!隻不過京城的流民多,我們一處一處地找過去太難……”
“夠了!”劉氏打斷了他,覺得自己的頭又隱隱作痛起來。
她單手扶著額頭,倚靠在桌子上,“繼續找,她要是還在京城,能去的就是那幾個地方……”
這些年在她的刻意控製下,陳鬆意在京中並沒有特彆交好的朋友,以她的性子也求不到彆人家去,隻會想著要維護程家的麵子。
萬一……就算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幫了她,送她離開,自己也可以去求老爺用家中女兒失蹤為借口,讓附近的州府注意。
程卓之耳根子軟,肯定會同意,就是慈安堂那個老太婆會壞她的事。
劉氏真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遇上這麼不齊心的婆家。
見她如此,抬起頭來的婦人忙走到了她身後,熟練地給她按起了頭上的穴位。
她勸慰道:“夫人莫急,就憑她一個人,就算跑出了京城,又能跑到哪裡去?”
被陪嫁用熟練的手勢按摩著,劉氏感到頭疼減緩。
她放下了手,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絲凝重之色:“若是有人幫她……”
她身後的婦人不以為意:“誰人幫她?就算幫她,除了江南她又能往哪兒去?”
對啊,劉氏鎮定下來,她要跑肯定是回江南陳家。
這些年劉氏雖然遠在京城,卻沒放鬆對陳家的關注。
陳家這些年都沒有什麼起色,用舉家之力供長子讀書,所以明珠才過得諸多抱怨。
從京城回江南路途遙遠,陳鬆意就算奔著陳家去,一路上受苦,等回到了陳家之後,見到又是那樣家徒四壁,相比之下定然會失望,會想起程家的好。
自己隻要派人繼續盯著,守株待兔,一有她的消息就傳回京城。
到時候,再帶著明珠過去懷柔勸慰一番,她肯定會跟著回來。
這樣想著,劉氏心中又有了底氣。
她擺了擺手,示意婦人不用再給自己按摩,轉而提道:“四喜家的還在鎮上吧?”
婦人一聽,忙道:“在在在,四喜一直按照夫人的吩咐留在鎮上,緊盯著陳家,哪怕明珠小姐已經回來了,他們也不曾搬離。”
劉氏提到的“四喜”是程三元的親弟弟。
他沒有兄長這樣的本事,又想搭上二夫人這條船,所以就領了在江南監視陳家的差事。
這些年從江南傳回來的消息都是經由他的手,不管程明珠是高興了還是不高興了,又或者有個頭疼腦熱,劉氏在京城都能知道。
雖然信是兩三個月一封,但也足以慰聊她的思女之情,算是足夠儘心了。
聽到程四喜還在鎮上,劉氏恢複了淡然,吩咐道:“讓他們先彆回來,留在鎮上繼續盯著陳家,一旦人回去了,就立刻讓我爹的商號走水路把信捎回來。”
“是。”
見夫人還要倚仗他們兄弟,程三元夫婦終於放下了心。
在他們商定著該如何蹲守,如何尋找陳鬆意的下落,窗外一個矮小的身影悄悄退走。
程明珠的院子裡,聽完麵前這個年紀小卻一臉機靈的丫鬟傳遞過來的消息,程明珠頓時大怒:“什麼?!”
桌上剛換上的一套茶具又被她掃了下去,應聲而碎,化成一地碎片。
院子裡的丫鬟聽著從正屋傳來的怒罵聲,都縮了縮脖子。
前兩日程明珠在院子裡崴了腳,脾氣越發的不好。
雖然這段時間她們已經習慣了程明珠的喜怒無常,但這一次聽聲音,她好像格外的憤怒?
程明珠坐在原位,胸口氣得起伏不停。
她派出去劃花陳鬆意臉的人無功而返,現在她娘在京城找不到人,居然還要去江南等她?
“那是不是等到了還要接她回來?這個家裡到底是我姓程還是她姓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