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自然不會把他的態度放在心上,行至廳堂外,便道了聲謝,自己走了進去。
“見過幾位叔伯。”
剛一進去,就瞧見廳堂上首坐著好幾位長輩,有的眼熟,有的眼生,但毫無疑問,這些人都或多或少參與過爭奪六房的財產。
端坐在最中間的人,便是如今沈氏的族長——大房的當家人,他穿了一襲靛藍色的直綴,蓄著長須,不苟言笑,頗有幾分威嚴。
他不開口,自有其他人幫忙開口。
沈大老爺左側的那位就笑眯眯地招呼了一聲:“許久不見三郎,沒想到竟悄無聲息地做成了一件大事,可真是讓我等做長輩的刮目相看啊。”
上來就直入主題,連客套都沒過多客套幾句。
看得出是十分急切了。
沈遇不禁有些想笑,但還是忍住了,他狀似不好意思地輕咳了一聲,故意裝傻,“二堂伯在說什麼,侄兒不太明白。”
對方還真以為他沒聽懂,頗有幾分急切,“就是你給縣令大人獻上的那個改良農具啊!”
沈遇“哦”了一聲,“這件事……難不成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對方被他這麼一噎,差點兒把心裡話給說了出來。
不妥之處便是該交給沈氏族裡去獻!你自己獨吞功勞和嘉獎算什麼事兒!
但心裡怎麼想歸怎麼想,話卻不能這麼直愣愣地說出來,就在這時,又有另一人看不過眼,主動開口,溫和地道:“三郎啊,這些年來,族裡待你如何?”
不等沈遇回答,他便自顧自地往下說。
“你這件事,做得難免有失妥當,這麼大的事,都不跟長輩們說一聲,我們沈家,一向是同氣連枝,親族之間互相幫襯,可你是怎麼做的?”
聽到這兒,沈遇有些想笑,故意問:“那照四堂伯的意思,侄兒該如何呢?”
“自然是去告知縣令大人,就說改良農具並非你一人之功,而是族裡的功勞……”
“就是這個道理,你再去一趟縣衙,同大人分說清楚!”
“族裡這些年待你們一房可不薄,你萬萬不可行此沒有良心之事。”
一人的話音剛落,另外幾人便七嘴八舌地加入了進來,你一句我一句,但總歸中心意思是沒變的,就是讓沈遇把這件事的功勞給讓出來。
“原來幾位叔伯是這樣想的。”
沈遇哂笑一聲,打斷了他們幾人或得意洋洋,或居高臨下的說教。
“但恕侄兒不能從命。”
“你……!”
“你什麼意思?”
沈遇神情未變,平靜地道:“就是不能如你們所願的意思。”
不給對方氣急敗壞開口的機會,他便繼續道:“諸位未免也有些太高看我了,我是哪個台麵上的人物,能讓公務繁忙的縣令大人放在心上,隻不過是這麼一件小事,還能容我翻來覆去地更換說辭不成?”
就在這時,也不知是誰譏諷了一句:“不管能不能成,你連試都不願意試,誰知道是不是想獨吞功勞,臉皮真厚……”
沈遇笑笑,掃了對方一眼,輕描淡寫地道:“分明是叔伯們有求於我,卻連一張椅子都不肯給,反而一上來就擺出三堂會審的架勢,發現情麵不管用,就換成以勢壓人。”
“論起厚顏無恥,還是諸位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