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確實去了五台山,為太後祈福。
但在得到了主持誦念的佛經三本,還有得道高僧開光的佛珠兩串後,慕雪自覺她對皇帝已經有所交代了,她便離開了五台山。
可她並沒有回轉的意思,而是繼續前行。因為,她這次請旨真正想去的地方——是華山!
她要去看旭兒。
一彆三年,不知旭兒可有長高?可還快樂?身體有沒有變得更結實?那裡的生活可還習慣?
雖然旭兒信裡說他一切都好,不要她擔心。可她就怕兒子是報喜不報憂,所以還是要親自去看看才放心。
當年,讓旭兒離開是不得已。要將他的身體調理過來,隻有這個法子!
可這次說服皇上,慕雪談的是政治。她對皇上說:“若當初兒臣不用這個偷天換日的法子,父皇是絕不願意讓旭兒走的,四爺也是!畢竟父皇和四爺都不得不考慮——那些反抗朝廷的人,會用旭兒作為人質或者利用旭兒的身份使離間之計!這些都是不得不防的!所以,皇上和四爺都隻有舍小取大,情願旭兒不治,也不願意旭兒有機會被歹人擄去!
這些,兒臣都能理解,也都能明白!
可兒臣隻是一個女人,則可有婦人之仁!
兒臣也隻是一個母親,隻想讓自己的兒子好好地活下去!
但兒臣也曉得皇上和四爺的考量!隻有讓旭兒放棄身份,讓天下人都以為他去了,那麼他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那就沒有人可以利用這個名字了!即使有歹人利用,皇上和四爺也都可秉公辦理,因為旭兒早在數年前就去世了!
所以,兒臣情願讓旭兒放棄爵位,放棄皇孫的身份,也要讓他活下去!也所以,兒臣自作主張地將此事牢牢地隱瞞了下來,不僅瞞了父皇,也瞞住了四爺,更瞞住了所有人!
這次接到旭兒的信,知道他一切平安,當年是去對了,兒臣正心裡真暗暗高興。可不想,四爺看到了這封信,他對我大發雷霆,他怪我欺瞞了聖上,也怪我欺瞞了他。我這才不得已說出實情。
兒臣和四爺說,‘當年是我自主主張,如今也當由我一人來向父皇請罪!’
兒臣現在就是來和父皇請罪的,求父皇隻罰媳婦一人!”
皇帝沉吟了很久才對慕雪語重心長道:“慧兒,你在朕身邊多年,朕一直覺得你是個聰慧明理、識得大體的女子,見解才學也不比男子差。此事,說不得你做得不對。可是,你們府上本就子嗣單薄,況且旭兒又是嫡出,如今……”皇帝長歎了一聲。
“謝父皇體諒。”慕雪深深一拜後,才抬起頭來坦言道:“那會兒,兒臣一直慶幸自己是個女子,無須將社稷看得那麼重!而父皇是天子,四爺是皇子,心中都有許多放不下的東西。所以,這事情也隻有兒臣做得!當初,兒臣是想所有人都不必為難,才做了這個選擇。至於父皇說的子嗣問題,兒臣也想起另外一件事要稟報父皇。”
“你說吧。”
慕雪刻意忽略掠過心頭的那些複雜情緒,儘職地低首稟告道:“四爺前兩日與兒臣商議後,決定請旨納妾。四爺為人一向低調,但兒臣以為此事該好好的辦,更該熱熱鬨鬨的辦,這一來可為府上添些喜氣,二來也希望四爺就此能多添子嗣。還望父皇俯允。”
皇帝不由開懷笑了起來,“對啊,朕倒差點忘了,這倒是件喜事,確實該好好辦。朕也希望能多添孫兒,這子嗣興旺才顯得熱鬨嘛!”
壓下心中的酸澀,慕雪附和道:“父皇說的是。”
皇帝看著地上的慕雪,不由囑咐道:“慧兒,你是個有胸襟的女子。但朕還是要提醒你,旭兒的事情,你既然做了選擇,就不能反悔了。”
慕雪點頭,認真應允道:“兒臣省的。當初媳婦隻想要旭兒好好的,隻盼他能健康快樂,現在媳婦仍然也隻有這一個希翼。”
頓了一頓,慕雪又道:“父皇,兒臣還想向父皇求一個恩典。”
“你說。”
“兒臣想去看看旭兒,所以想要請旨出京。”
半晌,皇帝都沒有出聲。
慕雪見皇帝有些遲疑,便繼續說道:“兒臣想著再過幾月就是太後的壽辰,所以這幾日一直在抄佛經,但是兒臣還深覺孝心不夠,所以特求父皇準兒臣去五台山替太後祈福。”
皇帝盯著慕雪,彆有深意的笑了笑,過了一會才慢悠悠地說道:“要是朕隻能準你一樣兒,你看,你是要去祈福還是要去看旭兒?”
慕雪心中暗道皇帝的狡猾,但麵上連思索都沒有,隻是立馬磕頭道:“兒臣願聽父皇教誨。”
皇帝見她機靈,不由大笑起來:“哈哈……好一個慧兒啊!真是人如其名般的靈巧通透!”過了好一會,皇帝才收住笑意,對慕雪大方道:“朕見你對太後誠心孝敬,兩樣都準你了。”
慕雪得到旨意後,心中頓覺暢快起來,立馬行禮道:“兒臣謝父皇恩典。”
那日,能得到皇上的旨意,是讓慕雪最欣慰的事情!
雖然,她也順道成功地為秦真解決了旭兒在世,還有同時娶兩個妾的後顧之憂,但慕雪卻無欣喜之情。因為她知道,他不會領情的。可她也不需要他領情,她並不是放不下他才幫他,她隻是儘職在做自己份內的事情。
當年她便說過:持家理事是她的工作,而秦真是他的生活。工作要儘心,生活要有趣。
現在,雖然生活會有所改變,但工作卻不可不做。他們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不管他們的關係究竟如何,這點在對外上是不會變的,除非她能脫離他嫡王妃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