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路人甲(23) 較量(1 / 2)

他們回來的時候才一點多出頭,太陽的熱度還沒降下,顏祝之給他把需要用到的東西都擺到他的房間去了。

天氣乾且燥熱,穆聞澤走進浴室,兩手交叉著捏起T恤的下擺準備衝個澡。

他敲了敲開著的玻璃門,“好了嗎?”

顏祝之把毛巾掛在架子上點頭,“浴衣在櫃子裡,洗發露都放在浴缸旁的架子上了。”

他邊說邊退了出去,輕輕扣上了浴室門。

那個大型湯姆貓玩偶被主人放到了床腳邊的小地毯上,他側眼看過去的時候那笑嘻嘻的表情正對著他。

顏祝之唇線拉平,盯它看了半晌,抬步出了房門。

整個大平層裡畫室占了很大的空間。

落地窗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紗簾,灑進畫室的光線柔和而朦朧,各色各樣的畫板整整齊齊地排列在一側,相當大一部分用黑色的布料遮蓋了。

落地窗旁邊有一架樣式老舊的鋼琴,顏祝之的手指慢慢劃過黑白琴鍵,音符從指尖流傾。

畫室用的是隔音較強的裝修,幾個樂聲劃過後,悠揚輕快的鋼琴聲在畫室回蕩。

——《致愛麗絲》。

也是他第一次見到穆聞澤時所彈奏的。

——

小時候顏祝之出過車禍,修養了一段時間後雖然人沒有出大問題,但左手幾乎不能使用,在情況好轉一些時他去了姥姥家修養。

是姥姥養老的小鎮子,風景秀麗,小房子坐落的整潔漂亮。

但他沒心情欣賞這些。

人永遠是是不會滿足的生物,無論內心如何推脫,還是個孩子的他在對並無傷亡的慶幸感激之後又不可避免地生出了對車禍的怨恨。

右手遭受了不可逆轉的傷害,以現在的醫療水平是不能徹底醫治的。

自他從小學琴以來,“少年天才”“天才鋼琴家”等等一係列名頭都安在了他身上,小顏祝之也以此為榮。

而一場車禍改變了所有,失去了那些光環後他能做什麼呢?

小顏祝之在姥姥的小花園裡一遍又一遍地彈奏著曲子,而往往在彈奏了幾分鐘後就開始顫抖。

他低著頭,不願意讓人看到自己臉上難過的表情。

夏風溫柔拂過,姥姥不知道什麼時候牽著一個小男孩的手從小石子路那邊走過來,很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聲音溫和又慈愛:“之之休息一會兒吧,你談累了。”

“有一個比你大幾個月的哥哥過來玩了,幫姥姥招待一下客人吧。”

小顏祝之家教良好,還記得不能怠慢了客人,偷偷擦掉眼淚,努力禮貌微笑著仰頭。

站著的男孩“噗嗤”一聲笑出來了:“你好像隻兔子,哭傻了麼?”

鋼琴前的男孩眼睛乾澀發紅,被人這麼說應該是覺得委屈的,可他見了男孩後呆呆傻傻地坐了半天。

姥姥的花園中各色花朵都有,康乃馨、月季、夾竹桃……爭相輝映,香氣氤氳了整個花園。

但它們半分比不上那個漂亮的男孩。

男孩彎著眉眼,齊肩的卷發紮了一半在腦後綁成了一個小丸子,花影和日光在他身上交彙,比之前顏祝之去過的那個畫展上最為珍貴的複古油畫還要漂亮。

再後來的事就像一場夢,那個漂亮的男孩偶爾會來找他玩,每當那個時候他總是會很開心,一心一意的鋼琴在那段時間幾乎被拋棄到了腦後。

有一天的午後,他們躺在花棚下睡覺,顏祝之睡不著,偏頭看著男孩的側臉出神。

“你真好看。”

小聞澤伸手撥了撥一旁伸過來的月季,不甚在意道:“這個我當然知道。”

月季的黑紅色花朵看上去非常接近絲絨質地,也稱為路易十四玫瑰。

男孩的手柔而白嫩,撥弄暗色的花朵時絲絨花瓣卻被襯得粗糲,一片花瓣顫了下來,飄飄晃晃地落到了男孩的唇角,小聞澤探了探舌尖,沒嘗出味道後便鼓著臉吹到一邊了。

陽光穿過花棚間的縫隙,星星點點地落在他身上,那片花瓣被照的殷紅。

顏祝之呆愣愣地看著,覺得這一幕應該是要定格下來的。

不能用照片,顏色和線條太過冷硬,是襯不上他的,文字的敘述窺不見他的半分光彩。

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在回到房間內,看著牆壁上的畫框出神了一會兒,然後突然跑到姥姥身前,眼神堅定而明亮。

“姥姥,我想學畫畫。”

……

再然後,他便從那個夢一般的小鎮離開了,也曾調查過那個念念不忘的人,卻無跡可尋。

時隔多年,在A大再次見到了那個長大了的漂亮男孩。

他還是少時的那樣,漂亮、矜貴、驕傲而散漫。

顏祝之按下了鋼琴的最後一個琴鍵,起身走到被遮擋的畫板前,掀開了所有的防塵布。

他的風格一直被評為“頹豔華貴,夢幻濃豔,美而純粹”。

一排排的畫像裡,畫的最多的是那個人,或坐或臥,或笑或淡,不過這些從未在外展出過。

他被畫像圍繞著,將印刻在腦海中的昨天那張身著紅色浴袍的美人像傾注於筆下。

——

穆聞澤洗完澡出來就撲倒了大床上,雖然夏天溫度實在是不友好,但如果是在空調房裡被太陽照著卻是剛剛好。

他隨便在頭上披了快毛巾,拿著手機正要開局遊戲,盛賀鳴的消息彈了出來。

[盛賀鳴:聞澤,晚上一起出來賽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