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顯然是做夢來的快。
胤禛踏著風雪,大踏步的離去。
舍不得揍媳婦兒,也舍不得揍崽,自然是隻能自己悶著。
他還能聽見暉暉崽不滿的嘀咕,說阿瑪整日裡板著臉讓他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胤禛在琢磨,難不成他這樣的態度,對小兒真的難以接受?
說不準。
他抿著唇,想到夜裡弘暉無助的縮成一團,就連睡夢中也隱隱的抽泣聲,胤禛立在河邊,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
水中有落雪的漣漪,有男人頎長的身影,有水波紋中模糊不清的臉頰,那唇角似是微微勾起,又似是僵硬的繃直。
“為人輕率,喜怒不定!”他腦海中閃過一張威嚴的臉龐,那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直直的說到他心裡去。
打從那以後,他就不愛笑了。
板著臉,也挺好。
高興了彆人不知道,不高興了彆人也不知道。
再者他的情緒,在皇貴妃沒了後,真的無人在意。
他回身,看向蹦著小短腿的弘暉,神色愈加複雜難辨,而一旁的烏那拉那氏笑的眉眼彎彎,滿臉溫柔。
胤禛放鬆了眉眼,衝著弘暉勾起唇角。
“啊啊啊,阿瑪笑了!”
“額娘額娘!阿瑪笑起來真好看!”
弘暉往這裡衝,跟隻小炮彈一樣在雪地裡可勁的蹦躂,瞧著可可愛愛。
胤禛張開雙臂,掐著他的腋窩,一下將他抱起,放在自己肩膀上,輕聲道:“怕不怕?”
“再高點~衝鴨!”弘暉高興的嘎嘎直樂。
烏拉那拉氏跟在兩人身邊,小心翼翼的伸出兩隻手,可憐巴巴的想要做出扶他們的動作,結果胤禛身高腿長,她根本夠不著。
胤禛翹了翹唇角。
三人慢慢的走在竹林,風雪有些涼,弘暉卻快樂的不像話,他聞著竹筍的味道,揪著阿瑪的耳朵大膽開麥:“要吃冬筍鴨。”
胤禛被他揪的麵色黑沉,冷著臉看著他,弘暉卻一點都不怕,腰彎的跟蝦子一樣來親他。
“啾啵啾啵~”
弘暉坐在阿瑪肩上,左扭扭右扭扭,放肆的不得了。
等到馬車的地方,胤禛才把他放下來,叫人打了帷幕,又支了鍋子,就這樣席天慕地的野炊。
胤禛牽著弘暉的手,去村裡買鴨子,他們進村的一瞬間就茫然了,還是弘暉憑借著自身的優勢,昂著白嫩嫩的小臉蛋,奶裡奶氣的喊小媳婦兒:“姐姐,誰家養鴨子了?想買隻來吃。”
小媳婦兒被小奶音甜的心花怒放,聲音都柔了幾分:“瞧見那顆皂角樹了沒,他家有。”
“謝謝姐姐,姐姐真好。”弘暉乖乖揮手告彆。
小媳婦兒笑的花枝亂顫,直直給他們送到皂角樹下,喊了那家人出來,她才戒備的看向胤禛,壓低聲音跟弘暉說:“這人是你什麼人?脾氣也太壞了。”
胤禛:?
他還一句話都沒說。
聽見這麼說,他麵色愈加黑沉起來,小媳婦兒看著他身上的錦衣,一臉忍氣吞聲不敢吭聲,依依不舍的跟弘暉揮手。
而養鴨子那家,一個麵容清秀的小少年正坐在門前,聽見他們說話,就跨步走出來,聽見說買鴨子,連忙笑著上前打招呼:“少爺你怎麼吃?要是燉湯就給你逮隻老鴨子,要是炒肉就逮隻今年的新鴨子。”
小少年並不怕人,一臉興奮的推銷。
“要老的。”胤禛回。
“我給你捉個肥的,這隻怎麼樣?這隻吧,這隻看著就好吃。”
小少年絮絮的說著話,麻利的處置著。
弘暉好奇的跟著他,撅著小屁股看著他抓鴨子,見他衣袖上沾了些墨水,就笑著問:“你是在讀書嗎?”
“對啊,少爺你真聰慧。”小少年笑的呲著大白牙,樂嗬嗬道:“今兒先生休沐,我就自己在家練練大字,平日裡不常握筆,弄到身上,叫你見笑了。”
“學而時習之。不見笑不見笑。”弘暉也跟在他後頭絮絮叨叨的回。
鴨子:嘎嘎。
弘暉:嘎嘎。
少年:嘎嘎。
胤禛負手而立,靜靜地看著弘暉在細雪中眉眼彎彎,他就聽不見這嘎嘎聲了。提著肥嘟嘟的鴨子,兩人又踏著雪,施施然的回了竹林。
“額娘!”弘暉顛著兩條小短腿,揪著鴨脖子,跌跌撞撞的衝向烏拉那拉氏。
鴨子和熊貓崽崽一起晃晃悠悠。
看的烏拉那拉氏心驚膽戰,趕緊伸手護住他,一邊低聲道:“做什麼跑這麼快?”
等重新坐進帷幕裡,就見胤禛又想動手表現父愛,弘暉想想雞蛋羹的味道,心裡一慌:“我來我來。”
“好。”胤禛唇線繃直,滿臉不悅。
他說:“那你一邊做,一邊背九九表吧。”
弘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