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的雕花衣櫃裡,陳之雙掌合十,嘴裡低聲念了句什麼,反手將三枚銅錢拋起。
櫃子外的高跟鞋聲還在不停徘徊,陳之幾乎可以想象一雙流著血的高跟鞋虎視眈眈盯著不結實的衣櫃。
銅錢落入手掌,陳之呼吸一亂,急忙攤開手掌,看見三枚銅錢才難看地笑出來。
“死不了了,死不了了,嘿嘿……”他傻笑著。
“嘭”一聲巨響,嚇得陳之一哆嗦,銅錢掉在衣櫃裡,他手忙腳亂去接。
“發生了什麼?”顧得不得喊疼,陳之將耳朵貼在衣櫃上,仔細聽著外麵的聲音。
高跟鞋的聲音消失了!
得救了!
然而還沒等陳之傻笑,櫃門抖了抖,發出劇烈撞擊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外麵拉把手。
“高跟鞋還會開櫃門?!”陳之撲上去拚命堵櫃門,“成精了?”
“冷靜點,是活人。”剛高跟鞋砸門的張乾冷靜敲門。
“開門。”
一聽是救命的來了,陳之感動得痛哭流涕,忙不迭不給張乾開門,把人請進來。
張乾也不客氣,邁著大長腿跨進來,在瘋狂的發絲湧進來之前用力關上門。
做完還不忘淡定開口:“不確認門外人的身份就開門,我要是詭異,你已經死了。”
確實沒多想的陳之臉色大變,試探著問:“所以,你是真的吧?”
張乾歎氣,“是。”
“那就好。”陳之鬆了口氣。
衣櫃寬一米左右,空間不大,兩個大男人隻能蜷縮成一團蹲在裡麵。
陳之往衣櫃角上縮了縮,雖然沒看清張乾的臉,但他剛才那訓人的氣勢跟家裡的老頭子一模一樣,看著就犯怵。
“大佬,咱怎麼出去?”
張乾沒說話,這裡的情況遠比他想的複雜。原以為這裡隻有一個C級的高跟鞋,沒想到還藏著一個A級陰物。
陳半仙簡直一個人形陰物誘捕器。
C級陰物一個格鬥優秀的普通人可以進行物理攻擊,而A級陰物物理攻擊就是找死。所以普通人張乾果斷躲櫃子。
“外麵還有一個?還是A級詭異?!”陳之差點喊出來,一想到A級陰物一直跟著自己,他就頭皮發麻,渾身起雞皮疙瘩。
“我們躲櫃子有用嗎?”
陰物是軀殼,詭異是內裡。詭異寄宿的陰物更加棘手,但就算這樣,C級陰物高跟鞋就算寄宿著詭異也隻是高跟鞋。它的等級擺在那裡,C級詭異不可能脫離陰物,打死也奈何不了外開的櫃門。
但A級詭異,陳之絕望。就這薄薄一層木板能抗住A級詭異一下?
“賭運氣。”其實他在衣櫃裡蹲著,外麵那身嫁衣一般不會選擇強闖。
但這事兒陳之不知道,他抖得整個衣櫃都在晃。
被迫坐搖籃的張乾:“……”下次還是編個謊忽悠過去吧。
“你的手機呢?”
“啊?”陳之迷茫,“跑的時候丟了。”
“手機作為逃命的首選,你能弄丟也是天資聰穎。”
陳之:“謝謝誇獎,我從小就聰明。不過你要手機乾什麼?”
如今新世紀,驅除詭異的手段頻出,有尊崇古老民俗驅詭的,也有倡導科學驅詭的。在曆史悠久的神州,民俗傳統驅詭還是占據上風。目前幾個玄界大家都是擁有古老傳承的家族,比如陳之的家族就是界內聲望頗高的大族,他爺爺更是德高望重,人人都稱一句大師。
雖然他半點精髓都沒學到。
聽張乾要手機,陳之還以為他是新興科學驅詭一派的人,那些人隨隨便便給陰物拍個照就能完事走人,簡直網癮少年的福音。可惜,他也學不會。
所以現在大佬要表演高超技術了嗎?陳之期待滿滿。
“你想多了,我在求救。”
陳之:“?”
張乾點下求救,低配手機毀滅者小紙人猛地竄到公屏上。不過張乾的紙人叫的不是救命,而是——
“快來!快來!野生A級詭異現身!”
天師和詭異是敵對關係,但就像道士養鬼一樣,天師們一般都會捉幾個有詭異的陰物回去養著,當法器也好,養寵物也罷,在大族拿來炫耀的更比比皆是。
A級陰物並不常見,在業內是搶破頭皮也得不到的珍貴物。當然還有更珍貴的S往上,那些已經不屬於陰物了,神州官方也沒幾個。
“我怎麼沒想到這樣的好辦法。”陳之陷入自我懷疑。
最近一檔邀請各大家族青年弟子參加,集恐怖、科普、戶外、競技等等亂七八糟元素於一身的縫合怪綜藝正在準備拍攝,噱頭是帶你近距離觀看前線天師的除詭內幕、感歎美好生活的來之不易,順帶科普詭異事件逃生知識,以及培養一幫顏值不低、實力沒有的草包大師。
經過這些年的發展隱隱有向流量靠攏的趨勢,還發展出一門新興縫合怪職業:頂流天師。這種東西用老頭子的話來形容就是,歪門邪道,敗壞風氣!
但不得不承認在詭異複蘇初期,這種偏娛樂性質的科普還是很有用處的。彆看現在注水嚴重,初代一批站出來科普的天師本事都是實實在在的。
陳之記得這屆綜藝也有幾個厲害的,最近正在到處找A級陰物,據說是拿到綜藝上去。
說是展示,實則炫耀。
看到這消息就算隔著山海也會飛過來,這可是“好東西”。
陳之越想越樂觀,往牆上一靠就要苟到支援。
“我藏了炸雞,大佬你要不要?”陳之從屁股底下摸出炸雞袋子,遞給張乾一塊。
張乾沒接,扭頭看向櫃門,“等不到了。”
“什麼等不到了?”
“它來了。”
“?”
下一秒陳之汗毛聳立。
衣櫃突然開始劇烈抖動,陳之一個沒拿穩被醬料糊了一臉。但還沒結束,不知道外麵有什麼,衣櫃整個被掀翻在地。
躲在裡麵的兩人像是進了滾筒洗衣機一樣,轉得頭暈眼花。櫃門在劇烈撞擊下猛然打開,張乾給陳之擋了下自己差點甩出去。
大把頭發朝張乾湧過來,帶著土腥氣的腐臭。張乾雙手一翻,抓住櫃門就要關上。
對方好像知道張乾的意圖,兩股發絲纏住衣櫃門把手,作勢要往張乾脖子上纏。
張乾蹙眉,沒有躲閃。他在思考,一個普通人跟A級詭異打個來回到底正不正常,但要是直接讓頭發纏到脖子上。
好像暴露得更快些,這些頭發根本近不了他的身。邪物也隻有柳淮那種渾身上下一點陽氣不沾的才能靠近他。
這可怎麼辦?做個普通人可太難了。
深深歎氣後,張乾伸手想抓住那股頭發,就見頭發拐了個彎繞過去。
張乾挑挑眉,對上黑發後那道血紅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