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前和你說的話,可還記得?”
“記得。”
“你再背一遍。”
傅景深沉默一秒:“不必了。”
傅老爺子回頭瞪他,“什麼不必?我看你…”
話未說完,傅景深落在他身後的視線突然一凜,“爺爺,注意身後!”
伴隨著呼呼的風聲以及犬吠,一隻體型健壯的拉布拉多犬飛奔而來。當過兵的身手敏捷過人,老爺子臉色不變,一個側身就躲了過去,還順手牽起了狗繩,笑眯眯地擼了把狗頭:“都是一家人,這樣就不禮貌了。”
“汪!”聲聲異常不滿。
傅景深微鬆口氣,一扭頭,卻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眸。
穿著粉色旗袍的少女小跑著過來,似乎沒想到拐彎處有人,腳上一時刹不住車,眸中閃過錯愕和窘迫。
傅景深本是可以避開的。
但他沒動。
一切隻發生在須臾之間,季櫻來不及做任何補救,便直直撞進了男人胸膛。
撲鼻而來的,是他身上的冷杉氣味,清冷、寒涼。
屬於他的體溫隔著襯衫,灼燙到觸碰的每一寸肌膚。
似乎連時間都靜止了,除了——
突然狂吠起來的聲聲,拉布拉多朝著傅景深的方向齜牙咧嘴,低吼著警告。
像是突然驚醒,季櫻細白手腕抵在男人胸膛,輕輕掙脫。傅景深的手肘雖護在肩側,卻始終沒觸碰她,故而季櫻後退得輕而易舉。
聲聲這才停止了喊叫,卻仍戒備地盯著傅景深。
“抱歉,”季櫻強作鎮定地抬頭,卻撞進一雙略帶戲謔的眼眸,她略有些窘迫:“我有沒有撞到你哪裡?”
傅景深垂眸,目光緩緩從女孩染上粉紅的玉白耳根略過,喉間有些癢。正要開口,在旁邊看完了全程的傅老爺子搶先道:“他沒事!”
傅景深:“。”
季櫻這才注意到始終站在一邊的傅老,頓時尷尬得不知怎麼辦才好。
“…傅爺爺。”
“哎!”傅老爺子以眼神示意傅景深後退,自己占據了他的位置。
他看著季櫻,隻覺越看越喜歡,餘光瞥了眼自家孫子,一時竟反省自身——
傅景深哪能配得上小櫻花!
正在說話間,不遠處的季老爺子帶著一家人走了過來。
季天澤一眼就望見了站在傅老身側的女兒,心中暗惱;季琛的視線和傅景深對上的一瞬便快速移開,臉色瞬間冷了好幾個度。於婉清嘴角的弧度始終得體,反而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眾人神態各異地打過招呼,唯有兩個老爺子,仿佛感覺不到這微妙的氛圍般,互相寒暄著往莊園裡走去。
大人走在前邊,季櫻從傅老爺子手中牽過狗狗,走在了後頭。
季琛行於左側,而傅景深則自然而然地…走在她右邊。
沒人說話,似乎連這一塊的空氣都快凝固了。唯有季櫻手中的拉布拉多,仍朝著傅景深齜牙咧嘴,後者朝其投去淡淡一眼,聲聲頓覺被冒犯,衝其吠了兩聲。
季櫻細白手指稍稍用力,扯了扯繩子,微微躬身摸了摸狗狗的腦袋:“聲聲乖,彆喊。”
她朝傅景深投去一眼,輕抿下唇:“他不是壞人。”
傅景深輕輕挑眉。不是壞人嗎?
聲聲舔了舔她的手指,哼哧一聲,算是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
季琛始終未曾開口。他彎下腰,指尖逗弄著狗狗的下巴,笑了笑:“聲聲。”
“汪!”
邊喊邊朝傅景深瞥去一眼:“聲聲。”
“汪汪!”
在季琛第三次喊時,季櫻驀地反應過來什麼,美眸一轉,看向傅景深。
聲聲,深深。
……
“那個,”季櫻蹲下身,摸了摸拉布拉多,掀起卷翹眼睫,斟酌著開口:“它和你不是一個深,是聲音的聲。”
話一出口,周身空氣一窒。
似乎更尷尬了。
“噗。”置身事外的季琛輕咳一聲,以掩飾笑容。
季櫻張了張紅唇,玉白麵頰湧上一層紅暈:“我不是那個意思…”
傅景深故作不知地反問:“哪個意思?”
季櫻不用抬頭,也能感覺到男人強勢又不容忽視的目光。似乎今天和他在一處的每一刻,都讓她變得無所適從…
她明明是為了不讓他尷尬的,怎麼還能恩將仇報呀!
季櫻微抿紅唇,似嗔非怒地看了他一眼。
正巧,前頭季老爺子注意到後頭幾人,回頭喊:“櫻花?”
季櫻如蒙大赦,忙起身,牽了牽旗袍衣角,“來了。”她牽著聲聲,小步快速離開。
待季櫻走遠,季琛收斂笑意,睨了眼傅景深:“收收你的心思。”
傅景深麵不改色地邁步往前走,語調平靜:“你在說什麼。”
季琛麵上笑意寒涼:“前年是我搶了你申城的地皮,但商場上的事,不該牽扯進我妹妹。”
傅景深其人,當麵一套背後一套,麵對晏航一個說辭,麵對他們家,又是另一種說辭。
傅景深倏地停頓住腳步,回答:“我不會將她牽扯進來。”
“那你是什麼意思?”
傅景深看著他。
良久,似笑非笑道:“季琛,你是不是忘了——”
“櫻花已經和我定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