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季櫻慢吞吞下了車,跟在傅景深後頭。腦中盤桓著,她就這樣去一個單身男士的家裡了嗎…
傅景深有好幾處私宅,這處臨湖彆墅的景致最佳。當然,他暫不會告訴季櫻這座房子的另一處作用便是婚房,也是老爺子送的成人禮。
和季宅的華美精致不同,傅家這處古典大氣,長廊回轉,全中式的裝修風格,讓人耳目一新。
季櫻進門,撫著屏風上精致的瓷紋,四處驚奇地打量著。
傅景深正解著襯衫袖扣,看著她扭來扭去的腦袋。
有傭人為季櫻奉上茶水,又端上師傅早就做好的糕點。季櫻端坐於桌案前,眼睛不住盯著新鮮出爐的雲酥糕,手剛要去拿筷子,瞅了瞅並未動筷的傅景深,又默默地放下。
傅景深看著她的小動作,垂眸,伸手打開了電視。旋即,諾大的宅子有了喧鬨的背景音。
“或許,這樣你能自在一些。”
綜藝的聲音的確緩解了安靜。雲酥糕脆甜回甘,是早已經絕版的味道,季櫻幸福地彎起眼睛。
傅景深不喜甜,未動筷子。他看著小姑娘鼓起的腮邊,心中失笑。倒真是隻雲酥糕便能釣走的饞貓。
這時,綜藝裡的鏡頭一轉,竟對上一張熟悉的俊臉——季淮。
此時正播放一則他的個人cut,季櫻一抬眼,就對上自家二哥的臉,頓時有種被當場捕獲的錯覺,連筷子上的雲酥糕都掉了。
“呀。”季櫻下意識道:“快換台。”
傅景深掃了眼屏幕,隨手換了台,“自己哥哥都不看?”
“他看著我們…”季櫻托腮,又搖了搖頭,如實回答:“我吃不下去。”
倒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傅景深被逗得笑出了聲:“他看著我們吃飯,你便吃不下了,那彆的怎麼辦?”
季櫻:“什麼彆的?”
“比如。”傅景深望進她眼底,沉緩道:“看著我們結婚。”
季櫻猛得咳出聲,眼眸水光瀲灩地看過去。
和傅景深的對話,似乎總能拐到一個猝不及防的方向。但偏偏,他確實是她定親對象,所說的話並非沒有邏輯。
這個話題似乎早就該展開來說。
季櫻索性放下筷子,認真問:“三哥,你真的是自願和我結婚嗎?”
傅景深眉心一揚,卻並未打斷,繼續聽了下去。
“那次茶樓見麵前,我們交集甚少。”季櫻輕輕眨了下眼,道:“而且,我比你小了六歲。”
“我還是學生的時候,三哥已經管理這麼大一個集團,見識,閱曆,甚至是價值觀都和我相差甚遠。”
“可能因為祖輩的婚約,你才被迫和我綁在了一起。”說到這裡,季櫻頓了頓,溫聲道:“如果三哥還有猶豫,我隨時支持你的決定。”
女孩嗓音清澈,不慌不忙,字句坦蕩。
良久,廳內都隻有電視的聲響。
傅景深望進她眼眸,眼中閃過笑意,一字一句反問:“櫻花,我是否自願,還不夠明顯嗎?”
季櫻心突然錯跳一拍,“所以是…願意的,對嗎?”
“那我就繼續往下說了。”季櫻定了定心神,迎上他的視線,擲地有聲:“我想結婚。”
電視聲響嘈雜,她的聲音並不真切。傅景深伸手調低了音量,掀起眼皮:“和我?”
季櫻剛打完的腹稿斷了大半,她哭笑不得:“這是重點嗎?”關鍵不在她想結婚嗎…?
傅景深替她滿了茶,輕描淡寫地說:“是想結婚,還是想和我結婚,這是兩種概念。”
“想結婚,說明結婚這件事能幫你逃離現在的所處某種困境。”他將茶杯放於季櫻麵前,發出輕輕一聲響,笑意也淡了下來:“如果我沒猜錯,你想要自由。”
季櫻表情一怔,片刻,輕輕點點頭。傅景深何等觀察力,他能這麼快猜出她的用意,並不奇怪。
季櫻垂下眼眸,並沒有多少底氣,“我們可以先這般接觸一段日子。”
“如果三哥覺得我…還不錯,我就和家裡提結婚。”
傅景深望進她清澈的眼底,又垂眸,長指慢慢摩挲著麵前的杯沿。事情突然這般發展,他竟不知是否是老天掉了餡餅,會讓傻姑娘自己往他懷裡鑽。
他用儘最後的良心,緩聲問:“在你的眼裡,我是什麼樣的人?”
季櫻想了想,肯定地說:“沉穩,謙遜,懂禮。”
傅景深倒沒想到她有這樣高的評價,輕挑眉尖:“還有嗎?”
季櫻抿唇,猶豫片刻,帶了些控訴:“有的時候,有點壞。”
“想過和我結婚後會如何嗎?”
季櫻看了看男人清冷的眉眼。圈內關於傅景深的評價大多是禁欲冷淡,除了工作,他似乎對任何事物都不感興趣。他恰於她二十歲前來議親,想來不過是因為到了年紀,他合該娶她。
思襯幾秒,季櫻斟酌著道:“相敬如賓,互不乾涉?”
她回憶起圈子裡幾對有名的聯姻夫妻。人前恩愛,人後如冰。似乎,這樣的日子也沒什麼不好。
傅景深望著她,眸色深黑。良久,他一字一字重複了遍。
“相敬如賓,互不乾涉?”
氣氛有些不對。季櫻略微怔愣,思考著哪裡出現了問題。
但還未說話,傅景深表情恢複熟悉的清淡,似乎剛剛那一瞬間的變換隻是錯覺。
“很好。”傅景深微微笑了。
“那…合作愉快?”季櫻彎唇,期待地看著他。
還未鬆口氣,男人卻突然湊近,溫熱指尖放在她的頰邊,還稍稍用力,往外掐了把。
離得太近,傅景深湊在她頸邊,表情看不真切。隻能聽見他薄唇微微吐出幾個字:“合作愉快。”
“或許我可以提前喊你一聲——”
“傅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