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年紀,她弟弟十歲時,便不會用這般任性的語氣和神態說話了。
“我是不喜歡你,難道你喜歡我嗎?這怎麼能叫顛倒是非欺騙長輩呢?”
“你又不是我,怎知我不喜歡你?”徐念安輕輕一歪頭,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問道。
趙桓熙被徐念安這一句問得啞口無言,粉白雙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漫上兩片紅雲,說話都不利索了:“可……你與我……這不是頭一次……”
瞧他那傻樣,徐念安忍不住噗嗤一笑,抬起幾根青蔥纖指微微掩著小嘴,側了側臉頰,耳畔的碧玉耳墜輕輕搖晃,襯得她皮膚白潤剔透。
那笑靨如花,柔美又矜持的模樣讓趙桓熙看呆了眼。
笑過之後,徐念安再次看了眼四周,確定沒有人在可以聽到他倆對話的範圍內,這才抬眸對趙桓熙道:“方才是與你開玩笑的,你彆介意。你與府上那位姑娘的事,我已有耳聞,憑心而言,我也不願拆散你們。你我除了小時候見過一次麵,今日不過是第二次見麵,彼此間能有什麼情愫?有的不過是一紙婚約罷了。”
趙桓熙回過神來,連連點頭:“就是說啊。”
“若是我父親還在,我即刻去求他找國公爺取消你我這樁婚事,隻要我父親開口,想必國公爺不會強求。可惜的是……”徐念安抬眸看向遠處,眼底一點悵然,“我父親已不在了。”
趙桓熙同情她早年喪父,沉默了一會兒才期期艾艾道:“可即便伯父不在了,你也可以去求我祖父啊。我祖父看重伯父,身為伯父的女兒,你在我祖父麵前是能說得上話的。”
“你知道國公爺為何定要讓你娶我嗎?”徐念安忽然回過頭來看著趙桓熙問。
“因為……我祖父與伯父是忘年交?”
“一是因為他們是在我父親還活著時為你我定下的親事,後來我父親去世,國公爺自是不能失信於一個已經死去的摯友。二是國公爺希望給我們徐家一個靠山。這些國公爺明白,我們徐家也明白,所以你說讓我去國公爺麵前以我不喜歡你為由退婚,你覺著,國公爺會相信嗎?”
趙桓熙麵上一急,卻說不出話來。
“再有,兩年前,我弟弟曾被城中惡少打斷過右臂,若不是國公爺及時請來禦醫為我弟弟醫治,我弟弟的右臂就廢了。他是個讀書人,右臂廢了,一輩子的仕途也就廢了。我隻有這一個弟弟,所以國公爺是對我徐家有大恩的人,他對我徐家唯一的要求便是,要我履行之前他與我父親的約定,嫁給你。你說,我要怎麼才能張得開這個口去求他收回成命?”
趙桓熙雙肩塌了下去,垂眸不語。
兩人沉默片刻,趙桓熙認命一般道:“我可以娶你,但你進門後,要同意我納黛雪為妾。”
徐念安不假思索:“不成。”
趙桓熙眼皮猛的掀開,長睫頻顫,一雙形狀標準的丹鳳眼裡怒火熊熊,道:“徐念安,你彆得寸進尺!真逼急了我,我死也不娶你,我看我爺爺是不是真能把我打死!”
“國公爺自是不會將你打死的,但你口中的黛雪姑娘,隻怕立馬就會被拉出去隨便嫁人。”徐念安表情沉靜道。
趙桓熙目瞪口呆地在原地傻站了一會兒,突然崩潰了,大聲道:“你們各有各的理由,那我算什麼?憑什麼我就得像個玩意兒似的被你們拿來成全彼此?我自己的心意沒人在意,就連我的朋友也要被你們各種作踐!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說到後來,眼眶一紅,梨花帶雨。
徐念安沒想到他這麼大的人說哭就哭,一時倒有些措手不及,忙掏出帕子去給他擦眼淚,口中道:“你彆這般發作啊,那麼些人看著呢……”
趙桓熙哭著嚷嚷:“誰愛看誰看去,我都不想活了,還管彆人怎麼看……你走開,你與我爹娘爺爺就是一丘之貉,少在這兒充好人!”
徐念安又好氣又好笑:“你罵我便罷了,何故連長輩一道罵進去?你彆急著哭,我方才話還沒說完呢。你既說願意娶我,又要納黛雪姑娘為妾,這是什麼道理?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你倆心心相印如膠似漆的,我夾在中間算怎麼回事?你若真心喜歡她,便要努力讓她做你的正室夫人,與你一輩子恩恩愛愛白頭偕老才是正理。”
趙桓熙猛地止住哭聲,睜著一雙水盈盈的淚眼望著她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徐念安與他挨近一些,低聲道:“隻要你答應我兩個條件,我願與你做一對假夫妻,兩三年後與你和離,你婚我嫁,互不相乾。”
趙桓熙聽她話中頗有蹊蹺,抓著她拿帕子的手將自己臉上淚痕胡亂一拭,道:“什麼意思?你細說說。”
徐念安見他竟然直接抓著她的手為他自己拭淚,頗為無語。想著要儘快打發了他,便也沒有糾結這等細枝末節,繼續小聲對他道:“你我這樁婚事,你爺爺親自發話,連你爹娘都不敢置喙,何況你我做小輩的?所以這婚,橫豎得成。
“我是這樣想的,既然你另有所愛,我也無意毀你一輩子幸福,那成婚後,我們不若就做一對人前恩愛的假夫妻。待到兩三年後,你便以我無出為由,與我和離。你是國公府長房唯一的嫡子,子嗣尤為要緊,和離也給我留了顏麵,想必國公爺不會阻止。
“待你我和離後,你再娶便是二婚,降低選妻條件無可厚非,若是黛雪姑娘能為你苦守三年,真情想必也能感動府中長輩。你第一次娶妻,已是有違心意,你爹娘真疼你,總不舍得第二次娶妻還不顧你的心意,屆時你要娶她,豈不是比現在容易很多?你仔細想想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