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媽媽一邊將剝好的蜜桃切成幾瓣放在盤中遞給殷夫人一邊笑著道:“今日見夫人心情那般好,還以為您很中意三奶奶呢。”
殷夫人用叉子叉起一瓣桃肉,道:“一碼歸一碼。從今日來看,這徐氏確不是個好惹的,我若叫她低看了,豈不是要踩到我頭上來。”
“那不能。今日在堂上,她對著國公爺說咱們三爺的好話。在芝蘭堂見四房和五房不給您麵子,立馬鐵齒銅牙地給人懟回去,可見她心裡是向著三爺和您的。”蘇媽媽道。
“這才是聰明人。我隻有熙哥這一個兒子,隻要她護好了他,我豈能虧待她?”想起柳氏和金氏當時的麵色殷夫人還覺著痛快不已,咬了口桃肉略作咀嚼,隻覺汁水豐沛甜如蜜糖。
她問蘇媽媽:“這是咱們園子裡的桃子?”
蘇媽媽道:“正是呢,新摘上來的,外頭還在挑揀,芊荷洗了幾隻送過來先給您嘗著。”
“今年春日裡雨水少晴天多,這桃子委實長得不錯。挑一筐最好的送去慎徽院,一筐最好的送去國公爺的敦義堂,另取三筐給佳善佳臻和佳賢送去。唉,可憐我的佳懿,跟著她夫婿鎮守宣州,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想起自己的長女,殷夫人忍不住又長籲短歎起來。
蘇媽媽寬慰她道:“大姑奶奶雖離得遠,可常有家書報平安,夫人也不用太過憂心了。”
殷夫人道:“我自然知道憂心也無用,不過忍不住掛念罷了。這幾處的挑揀出來後,剩下的給各房分下去。”說到此處,她忍不住撇了撇嘴角,“彆忘了佛堂。”
蘇媽媽含笑應了。
殷夫人思慮一回,忽又道:“要不把鬆韻給了慎徽院吧,這丫頭做事還算爽利。徐氏隻帶了兩個丫頭嫁過來,還得給慎徽院再添幾個丫頭,不然不夠使喚。”
蘇媽媽道:“慎徽院隻有三爺和三奶奶兩個,吃穿用度都是夫人您這邊給管著,實也使喚不了那麼多丫頭。彆給的人多了到時候反擾了三爺讀書。”
“他什麼時候讀過書?指著他讀書我這頭發早等白了。”殷夫人埋怨一回,“罷了,你派人將桃子送去,把曉薇那幾個丫頭叫過來,順便看看熙哥和徐氏都在做什麼。”
慎徽院小書房,小夫妻兩個還在吵嘴。
“你這人怎麼這樣?昨夜說你一句你便哭,今日說你你倒罵人,可見昨夜的哭全是裝的。”趙桓熙道。
“如此說來,你方才說我,便是又想氣哭我了?你想得美,我告訴你,哭傷身,我才不要受了你的氣還要傷我自己的身。以後你再氣我,我就罵你。反正不是真夫妻,我才不怵你!”徐念安甩著帕子走到一旁。
趙桓熙將手中的字帖往書案上一扔,幾步走到徐念安麵前,惱道:“動不動掛在嘴上,你索性再大聲些,說得全院都聽得見罷了!”
“呸!你叫我大聲我便大聲,你當你是誰?”徐念安輕啐他一口,轉過身去不理他。
趙桓熙氣了個倒仰。
這時書房外突然傳來曉薇的聲音:“三爺,三奶奶。”
趙桓熙不耐地應聲:“什麼事?”
“太太派了錦茵姑娘來給您和三奶奶送桃子。”
徐念安回過身來,趙桓熙與她對視一眼,火速回到書案後頭,攤開字帖拿起筆來,寫了一個字才道:“進來。”
曉薇推開書房的門,一名身穿淡紫色纏枝杏花半臂,麵容秀雅的大丫頭端著果盤走了進來。
“三爺,三奶奶,大太太吩咐奴婢送園子裡現摘的蜜桃過來,順便叫曉薇曉蓉她們去一趟嘉祥居,有事兒交代。”錦茵上前給兩人行禮道。
趙桓熙不甚在意道:“去吧。”
錦茵將手中果盤交給曉薇,笑著走近書案,問道:“三爺在做什麼呢?”
趙桓熙心知她這是替他母親來看的,便坦蕩蕩地將胳膊一抬,道:“練字。”
錦茵見案上攤著書帖,紙上也確實寫著字,忍不住笑道:“三爺如此用功,太太知道了必然高興。那奴婢先告退了。”
趙桓熙假做沉穩地點點頭,待兩個丫鬟一離開,他便將筆一擱,從書案後頭跑了出來,湊到徐念安身邊興奮道:“你真是料事如神!”
徐念安托了個又大又圓的蜜桃在手,眉眼不抬曼聲道:“畢竟我不念親情唯利是圖,若再沒幾分料事的本事,又怎麼能圖得著?”
趙桓熙被她刺了一句,不知道該怎麼回,從她手中拿過桃子腆著臉道:“好姐姐,我替你剝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