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想幫我四姐姐,我……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做。”趙桓熙眼巴巴地看著她,“直接去問我娘我四姐遇到了何事?她指定不會告訴我的。”
“當然不能直接去問了。”徐念安走回來,將錦盒放回桌上,道:“目前一切都還隻是我的猜測,既然你打算過問,那我們便要製定一個周密的計劃,既不能讓娘知曉,又要能幫到你四姐姐才好。”
趙桓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亮,問道:“什麼計劃,你細說說?”
徐念安瞧了眼門外,湊過頭壓低聲音道:“你先告訴我,今日你去祖父那裡發生了何事?為何那麼早就回來練字?”
趙桓熙麵露羞窘之色,遲疑了半晌方道:“我去時,我四姐夫鄔誠正和趙桓旭聊著月底去參加文淵閣大學士楊大人家公子舉辦的詩會之事。趙桓旭說起上次我不肯與他們去園子裡賦詩,讓我四姐夫勸我跟著他們去見見世麵。我四姐夫說既然我不擅賦詩,去也湊不得趣,言辭間頗有嫌棄之意。這時我二姐的小叔段峻讓我陪他去園子裡逛逛,趙桓旭又說他得了一匹極神駿的馬,邀段峻和鄔誠去看。段峻最愛馬,便跟他去了,我就回來了。”
徐念安皺眉道:“這個趙桓旭怎麼這麼閒?哪兒都有他。長房的親戚來他都要插一腳!”
趙桓熙見她沒有鄙視他,倒在說趙桓旭的不是,心中好受了些,附和道:“就是,也不好好讀書。”
“既如此,那今晚去母親那兒用飯時,你便抱怨你四姐夫和趙桓旭一道欺負你,看母親作何反應。若是你四姐夫和你四姐之間好好的,母親八成會勸你不要因為趙桓旭和你四姐夫生分。若是母親不勸你,反而說你自己不學好不能為你姐姐在姐夫麵前長臉,那你四姐姐四姐夫之間八成就有事了,屆時咱們再另做計較。”徐念安道。
趙桓熙細細一想,點了點頭。
殷夫人為著趙佳賢的事煩心了一下午,晚上吃飯時見趙桓熙耷拉個臉,問道:“你又怎麼了?何故板著臉?與念安吵架了?”
趙桓熙道:“我與念安吵什麼架?還不是四姐夫,以往與趙桓旭交好也就罷了,今日還在祖父麵前幫著趙桓旭嘲諷我不會作詩,害我好生沒臉。”
殷夫人一口氣哽住,麵色變了幾變,終是忍不住斥道:“你還好意思說,你若是會作詩,誰又能讓你沒臉?你四個姐姐就你這麼一個弟弟,你什麼時候才能立得住,給她們在夫家撐腰啊?”
“娘您彆生氣,三郎會努力的。”徐念安忙給殷夫人夾了一筷子菜,打圓場道。
殷夫人看著被自己說得低下頭去的兒子,又是一陣不忍,便沒再罵,扭頭對徐念安:“你也彆竟日閒著,要好生敦促他。”
“我會的,娘,動氣傷身,您消消氣。”徐念安好聲好氣道。
用過晚飯,小夫妻倆就回慎徽院去了,殷夫人心裡有事,也沒留他們。
“真被你猜中了,我四姐姐和四姐夫之間怕是真的發生了什麼事。”回到屋裡將門關上,趙桓熙低聲對徐念安道:“對不住,害你也被我娘說了一句。她心情不好,我替她向你道歉。”
“我沒事,你沒事嗎?”徐念安細覷趙桓熙表情,“我還以為你要難過一陣子。”
趙桓熙有些自嘲地一笑,“這算什麼?再難聽的話我也受過,不過不是我娘說的罷了。”
徐念安沉默,嫁過來幾日,她已是發現眼前這少年郎並不似她想象得那般活得輕鬆。他自己固然也有不是之處,但他身邊人難道就不是他前進道路上的一大障礙嗎?尤其是殷夫人,一邊擔心這擔心那,一邊又埋怨他不爭氣。這就好比你整日抱著孩子走,卻又埋怨孩子跑得不快一般。自己都不敢撒手,孩子能跑得快嗎?
“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我娘好麵子,我四姐姐若真是在夫家受了委屈,她是絕不會在府裡泄露風聲讓其它幾房看笑話的。”趙桓熙道。
徐念安驚訝於趙桓熙心思細膩,愣了一下才接口道:“那是自然。但是你四姐姐陪嫁過去的丫鬟婆子必然清楚其中內情。這府中,可還有你四姐姐陪嫁之人的親屬?”
趙桓熙思量著道:“我記得我姐姐們陪嫁過去的媽媽都是我娘手下信重得力的,應當是有家眷在府中的……對了,我四姐姐身邊那個冼媽媽好像有個兒子在果園裡做事,有一次我聽到我娘吩咐下人說給四姐姐那邊送果子就讓冼媽媽的媳婦去來著。”
“這便好辦了。你幾個小廝誰的嘴最嚴實,明日便派他去果園裡找冼媽媽的兒子拿點桃子回來,順便聊聊你四姐姐那邊的事情。”
趙桓熙望著她:“你不是說我身邊人都對我母親忠誠麼?怎麼這般隱秘的事又要用他們了?就不怕他們再告訴我母親去?”
“什麼事都不能一概而論啊,當下人的也不傻,真是傻的你母親也不會派來伺候你。你母親明令不許你畫畫,你偷偷畫,他們知曉了自是不敢替你瞞著,否則將來事發第一個吃排頭的肯定是他們。可你打聽你四姐姐的事,便是被你母親知道了又能如何?無非是弟弟關心姐姐罷了,他們又何必上趕著去告訴夫人得罪你呢?”徐念安分析道。
“說得也對。”趙桓熙敬佩地望著徐念安,“你想事情真是周全。”
“有擔子在肩上的人,做事又豈敢不極儘所能地思慮周全?你母親也是一樣的。此事便先這樣了,現在有另一件事,我想與你商量。”
“什麼事,你說。”趙桓熙心情甚好道。
徐念安看著麵前一派天真無憂無慮的美少年,“趙桓熙,你去國子監讀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