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毫不猶豫:“那肯定是京都呀!”
杜功章:“那不就結了,你都明白的道理,大家都明白。”
田氏終於意識到了這件事的利害,她瞪大眼:“那你的意思是說,村裡的學堂要開不下去了?那、那你怎麼辦?!”
杜功章:“那官府既然大費周折辦學堂,教書的人哪裡會輪得到我們,怕是早早就定下了名單,隻等著進去呢。”
田氏臉色大變:“這可如何是好……”
杜功章為這事愁了一路,現在心情已經不像一開始那麼沉重,見妻子臉色不佳,他又轉而去勸田氏:“彆怕,船到橋頭自然直,這隻是風聲,那建一個學堂咋不得大半年的功夫,沒那麼快。”
“但消息肯定是準確的……咱們要早做打算啊。”
杜功章點頭:“放心吧,我心裡有數。”他說著,就從懷裡掏出一個單子遞給了田氏。
“今天遇到這事,東西沒買太多,肉下次再去買吧,屠戶那邊也是人山人海。”
田氏急了:“還吃什麼肉啊!這光景,把錢攢著吧,保不齊那天就隻出不進了。”
杜功章皺眉:“不至於吧,馬上過年了,不買肉嗎?”
田氏咬牙:“不買!今天我上街也花了二十多文,正心疼呢。”
“你買啥花了二十多文?”
田氏:“給芮娘扯了匹布。”說到這,田氏正好就想和丈夫商量王氏說的那事,可惜剛開口,宋芮娘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舅舅舅母,吃飯了。”
田氏應了一聲,扯了扯杜功章的袖子:“正好,一會兒吃完飯你就和我進屋,給你說個事。”
下午飯還是饅頭、鹹菜和粥,家裡的確一點兒肉都沒了,即便是芮娘也沒有法子變出更好吃的菜色,但田氏今日一句話都沒有說,一家三口無聲的吃完了飯,她用眼神催促著丈夫。
杜功章放下了筷子,跟著田氏進了屋。
“你要和我說什麼?”
進了屋,田氏拴上了門。
“我是想和你說芮娘的事……”
杜功章:“芮娘咋了?”
“我今天和王氏和月牙鎮趕集了,王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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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杜功章皺起眉頭,似乎有些震驚妻子的這個提議:“三房?那魯家是什麼人要娶三房?!這事堅決不行!”
“哎呀你彆急!”田氏一把拉住了杜功章的袖子,“你聽我說,芮娘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家現在這光景,還能養她幾年,她今年十六,不在最好的年歲嫁出去,你讓她往後,嫁給人家當妾嗎?”
提到妾室,杜功章臉色更難看了。
他是個讀書人,自然無法接受自己外甥女去給人家當妾。
田氏知道他的心思,繼續慢慢道:“要怪,就得怪芮娘那個狠心的爹!將芮娘賣到那樣的窮鄉僻壤去,要不是芮娘命中有福,還不知道現在過的什麼生活……我自然是不介意她繼續住在咱們家的,但是姑娘家能一輩子不嫁人?你這個當舅舅的,也狠得下心?”
道理是這個道理,杜功章明顯猶豫了。
“那也不該是魯家,那個魯家老二我是聽說的,為人凶悍,關於他們家的傳言京都都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這不行。”
田氏:“王嫂子和我都說了,說人家第一房媳婦是病死的,第二房是和人跑了,人是好人家。”
“這你也信!”杜功章搖頭。
田氏有些不耐煩了:“那你說!你給芮娘看的什麼人家!”
杜功章平時在外頭的時候田氏還會給他麵子,可真正關起門做夫妻,實則是個標準的耙耳朵。
田氏一嗓子,他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見自己的相公這樣,田氏滿意了:“我能害你們老杜家的人?你且等著吧,這事兒你說了不算,我去問問芮娘去!”
杜功章想攔沒攔住,田氏已經出了房門,很快就到了宋芮娘的房間裡。
宋芮娘剛剛洗漱完,隻穿了一件中衣。
烏黑的長發垂順下來,白皙的麵龐上還有未擦乾的水珠,田氏進來時,她側著身子坐在床榻邊,一手絞著發,露出修長的脖頸,圓圓的杏眼波光粼粼,兩頰因為熱氣粉嘟嘟的。
女大十八變。
誰能想到去年十五歲時,那個乾癟瘦黃的丫頭,現在已經出落成了凹凸有致的少女。
饒是田氏都看愣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