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鎮依舊很熱鬨,王氏先到一步,見到芮娘後眼裡也露出驚豔之色,“芮娘可真好看!”
宋芮娘笑了笑,喊了聲“嬸兒”。
在京都,兩家要是正式相看,就說明這事要定了下來,所以一般人家讓男女頭次見麵,都隻是創造一個“機緣”。
今天這機緣,就是芮娘去幫田氏取鐵鍋。
田氏看了看四周,悄悄用胳膊肘戳王氏:“魯家的人呢?”
王氏:“老太太這兩天病著,門都出不了,這事兒就是讓她家大郎媳婦兒操持著,一會兒芮娘和魯越見了麵,韋氏也要和你見見麵的。”
田氏雖心中有些不滿,但也暫時了壓下去。
魯氏鐵鋪門口的人水泄不通,透過人群依稀可以見到魯越的影子,田氏給自家外甥女使眼色,宋芮娘臉一紅,慢吞吞的上前。
隊伍移動的很慢,等到宋芮娘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炷香的功夫,魯越今天也隻穿了一個褂子,站在前麵,滿頭大汗。
“要什麼?”男人粗嘎的嗓音響起,芮娘更是緊張。
“我、我來取杜家的鍋……”
她從剛才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手心就開始冒汗,是頭也不敢抬起半分,魯越抬眸,就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麵前。
垂著頭,身上一件藍色的小夾襖,與周圍一切黑黢黢的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魯越一愣,腦海中依稀記得早上出門時,家中老娘和長嫂似乎說了句什麼,但他忙著出門,狼吞虎咽的吃完早飯,那句話就左耳進、右耳出了。
“魯越!發什麼呆!”後頭有人不滿的喊了聲,魯越立馬回過神來,眼中閃過一絲懊惱,接著,就轉身照著名字拿了個鐵鍋,遞到了宋芮娘的麵前。
芮娘愣住了。
這鍋比她想象的大得多,才打出來的新鍋又黑又沉,是杜家廚房裡芮娘一般很能掂起來的最大的鐵鍋。
男人的黑眸看著他,見她拿起來的小手根本沒辦法把鍋沿抓住,唇角抿了抿:“拿不動?”
芮娘覺得有些丟人,男人的語氣裡分明夾雜著兩分不耐。
她和舅母都忘記了今天這事兒的本質,是取鍋。
身後的男人笑了一聲:“這是哪家的小娘子?拿不動還一個人來,要不要哥哥幫你?”
芮娘臉頰瞬間通紅,她還從沒有遇到這樣的事情,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好在魯越聽見這話後,冷冰冰的看了眼那男人,或許是魯越的眼神著實嚇人,那男人立馬就閉了嘴。
魯越將鍋放下,“你先靠邊站。”
宋芮娘連忙點頭,從隊伍中走了出去,田氏和王氏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田氏猛地拍了拍大腿:“哎呀!我忘了,我要的是最大的鍋,芮娘一個人,怕是拿不動的!”
王氏也一愣:“你也不早說!”
兩人都忘了這檔子事,連忙就朝魯氏鐵鋪門口去:“讓讓、來讓一讓!”
田氏擠到最前麵,果然就看見芮娘一個人無措的站在邊上,趕忙上前。宋芮娘見到她也總算鬆了口氣:“舅母。”
“是舅母的不是。”田氏看了眼那口鍋,然後一抬頭,就與魯越對視了一眼。
田氏雖然也有些怕這個男人,但此刻見他冷冰冰的站在一邊,過來搭把手的意思都沒有,一時間臉色沉了沉。
當下就拉著芮娘的手:“我們走。”
王氏好不容易擠進來,就見道田氏氣衝衝往外走,她拉了下沒拉住,而魯家那邊,韋氏終於來了。
她顯然也剛剛趕過來,王氏忍不住問了句:“魯越你剛乾什麼呢!也不幫人家一把,不是來相看嗎?你不知道她是誰?”
男人一愣,隨即眉頭緊皺。
韋氏和王氏一見他這樣,都愣了愣。
韋氏推了他一把:“二郎!你不是把這事兒忘了吧!”
魯越沒忘,而是壓根就沒聽進去。
王氏拍了拍大腿,有些頭疼。
依著田氏那脾氣,這婚事,怕是要黃。
韋氏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了,魯家雖然不滿宋芮娘孤女的身份,但老太太急著給二郎娶媳婦的心思卻是迫切的,她忙推了推魯越:“二郎,你追上去,給人家賠個不是。”
可月牙鎮現在人擠人,哪裡還看得到芮娘和田氏的影子。
魯越就像個木頭,被韋氏說了幾句,乾脆將肩膀上的汗巾一扔,進屋去了。
留王氏和韋氏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韋氏沒了昨天那樣的得意勁兒,賠著笑道:“嫂子,你看這事兒?”
王氏歎口氣:“我去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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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走後,韋氏掀開門簾走了進去,魯越在後院洗臉。
她也歎氣,走到魯越跟前,語重心長。
“二弟,不是嫂嫂說你,今早出門前不是都和你交代了嗎,你是咋想的?”
魯越用打濕的汗巾擦了把臉:“太忙,忘記了。”
韋氏有些無語。
“那你剛才看見那女子沒,感覺如何?”
魯越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