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個兒一早,魯老太太花了二十個銅板和京都最靈通的婆子那買了消息,一手交錢一手交信,對方把芮娘曾經被人牙子賣到山裡的事情給魯老太太說了,老太太驚得一下子跳起半尺高。
那婆子也有些尷尬:“喲,您不知道呀?我還當那個王氏說親之前都和您交代了,嘖,她怎麼敢呀,也不去打聽打聽您是多精明的人,還想瞞著?”
魯老太太那個氣啊。
韋氏回過神來,也立馬拍了拍桌子:“好個王氏!我去找她評理去!”
魯老太太在炕桌前氣的胸口起伏,氣的不要不要的,可氣完了,又開始哭天喊地:“我的二郎啊……你的命怎麼這麼苦……”
對麵的婆子趕緊安慰,隻是嘴上安慰,眼睛卻一直在瞄著那炕桌上的二十個銅板。
“我的二郎喲……”
老太太捂著胸口喊個不停,這也難怪,魯越在婚事上一直不順。這好不容易,第三個合了老太太的眼,沒想到又出了這麼個幺蛾子。
那婆子猶豫了一下,道:“不過,宋芮娘進山之後第二天那個男人就死了,說是喝死的……這萬一,宋芮娘還是個姑娘家呢?”
那婆子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太太掃過去兩個眼刀:“你天不天真?!那被人牙子賣進山裡的還能是清白人?!就算那個男人死了,她一個人在山裡住了大半年,誰知道發生了什麼?!不行,這事兒堅決不行!”
那婆子忙附和:“是,您考慮的對。那……消息我送到了,我家中還有事……”她一邊說一邊將手伸向桌子上的銅板,眼瞅著就要摸到了,老太太一拍掌,將銅錢壓在了手心。
“好嫂子,你這是……”
老太太不甘心:“說來說去,也要怪你說的第一房出了岔子,我現在想想都覺得憋屈的很,不行,根源在你這,你得想法子再給我家二郎介紹。”
那婆子一聽臉上就犯了難:“哎喲我的好嫂子,那事兒不都過去兩年了嘛,你這……”
原來魯越的第一房媳婦兒就是這位說的,誰知道剛嫁過來還沒入洞房,竟然就和情郎私奔了。
老太太在塌上氣的躺了三天。
那婆子見老太太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知道她的脾性,隻好軟了聲兒道:“好嫂子,之前那事是我不對,我也愧疚著呢,你放心,我肯定給你好好相看,絕對比那個王氏靠譜!”
提到王氏,老太太又開始咬牙切齒了。說到底還是王氏更可恨,那婆子瞅準時機立馬將那二十個銅板收入囊中。
“那我走了啊嫂子,等我有信兒,就立馬登門!”
媒婆走了,老太太還在屋裡捶胸頓足。
而韋氏,當真立馬跑到王氏家裡指著人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那會兒田氏前腳剛走,王氏聽懂了韋氏那話裡的意思,當場臉色一變,追了出去。
也不是去追韋氏,而是跑去了甜水村。
半道上田氏被她追上,聽說後當即也臉色大變。
“他們怎麼知道的?!他們從哪打聽的?!”
王氏:“我還想問你呢!你不是說芮娘回來的時候是半夜,你們也一直對外說是從老家接來的嗎?”
田氏:“對啊!鄰居們都不知道,她們怎麼會知道?!”
王氏思忖半晌:“我覺得這事兒不對,我懷疑是有人專程在搞事。你不知道,這京都有一個媒婆姓張,老看我不對付,怨我搶了她不少生意,我覺得,這事肯定是她專程去打探,然後給魯家透的信。”
“那怎麼辦啊!”田氏有些急了。
“你彆慌,先回去等我消息,這事兒說白了,就是個男女之間的事,要是魯越真的和你家芮娘看對了眼,那魯老太太也沒法子!”
田氏:“看什麼對眼啊,昨天他們登門,我們家老杜就沒讓芮娘出來,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讀書人保守的要命。”
王氏猛地抓住田氏胳膊:“我就問你一句話,你願不願意賭一把?”
“賭……?怎麼賭,賭什麼?”
“我的姑奶奶!你以為這事真就是魯家這門親事的問題?我告訴你吧,張婆子那人心可黑著,和魯家結親不成,你信不信不出三日,芮娘被賣給鰥夫的事情就會傳遍整個京都,到時候你家芮娘沒了臉,這日子該怎麼過!”
田氏一聽這話,臉色一下就白了。
王氏:“所以說你先回去好好想一想,等我的消息!”
田氏連忙點頭。
王氏說完就跑了,一邊跑還一邊朝田裡啐了一口,嘴上也不知道是在罵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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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越忙了一整日,才從月牙鎮回了魯家。
剛回來,就發現這屋裡的氣氛很不對。
大嫂掀開門簾走了出來:“二郎,娘病了,你快去看看。”
魯越一聽,肩膀上的扁擔立馬一撂下:“娘怎麼了?”
韋氏歎了口氣:“都怪我,輕信了那個王媒婆的話,也沒事先打探清楚,哎……”
魯越一愣,皺起了眉頭:“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韋氏輕輕咳嗽了一聲,上前兩步。
將白日張媒婆的話原封不動給魯越說了。
“真沒想到,還說是什麼清白人家,竟是個嫁過鰥夫的……你說說……”
魯越一愣,不知怎麼腦海中又冒出了芮娘那雙白嫩的小手,微微的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