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亦姍當然知道她不是故意,適才是她自己停了,還扯了線。可她此時心情不好,正巧這褚家女撞上來,她便要好生發泄發泄。
她順著這話,質問:“誰知你是不是故意?好端端的,你為何要撞我的風箏?你可知我那風箏值多少銀錢嗎?你賠得起嗎?”
阿圓心想,不就是風箏嗎,竹條和棉紙一糊就是,還能值多少銀錢?
陸亦姍繼續道:“上頭的畫可是請衛國公府謝世子著墨的,謝世子的墨寶千金難換,你要怎麼賠?”
阿圓一聽,頓時不吭聲了。
謝世子謝弘瑜才學斐然,世人皆知。他尤擅丹青,其畫作行雲流水、入木傳神。此前還聽過一則傳言,說是一富商遠從千裡慕名而來,捧萬金求一幅畫,卻被謝世子拒之門外。
於是,謝世子的畫作千金難求的說法就這麼傳開來。
肖梓晴聽了,嗤笑道:“說來說去不就是個風箏嗎,多少錢,賠你就是。”
“一百兩,”陸亦姍伸手:“那你賠來!”
“你——”肖梓晴氣道:“好不要臉,你怎不去搶?誰知道你上頭的畫是不是謝世子的?我們又不曾見過。”
“就是。”阿圓跟著附和。
陸亦姍也不惱,四平八穩地吩咐婆子去把風箏撿回來。
她這副篤定的模樣,倒是令肖梓晴捉摸不定。她將阿圓拉到身後,安撫道:“莫怕,謝世子那樣的人,又豈會閒到幫彆人畫風箏?她定是唬我們的。”
“我堂堂靖海侯府四小姐,豈會唬你一個小戶之女?簡直天大的笑話。”她說:“我堂兄與謝世子交好,這是我托堂兄請謝世子畫的。”
她求了許久才求得堂兄允諾幫她,今日就這麼被毀了又豈會甘心。便繼續道:“你且等著吧,一會婢女將風箏拿過來,你可莫要耍賴。”
一百兩銀子可不少,夠這個褚家之女還一輩子了。
陸亦姍此前堆積了不少憋屈,此時此刻,見褚家女跟肖梓晴臉色發白的模樣,就很是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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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中,一艘精致的畫舫上,景王正在與人對弈。
他手執墨玉棋子,漫不經心地落在棋盤上,邊道:“多日不見,世子棋藝長進不少。”
對麵坐著一位紫衣錦袍少年,約莫十七八歲。青峰瓊鼻,形貌昳麗,眉眼淺淺一笑勝春風,舉手投足間流露一股世家公子的矜貴之氣。
此人正是衛國公府的謝世子,謝弘瑜。
他笑道:“自從上次對弈敗在殿下手中,我便回去看了許久的棋譜。”
蕭韞莞爾。
“殿下今日怎麼得閒來此處遊玩?”謝弘瑜問道。
平日蕭韞極少在這樣的場合露麵,況且今日還做的這般高調,直接上了他的畫舫,引得南城湖畔的人都皆知此事。
蕭韞淡笑了下,沒說話,棋子往棋盤上稍稍一壓。
謝弘瑜垂眼一看,適才好不容易布的局被他破了。這下也沒心思糾結景王得不得閒的問題,趕緊想法子補救。
過了會,陳瑜靜悄悄地進來,見兩人正在安靜下棋,猶豫著要不要稟報。
蕭韞瞥了眼:“說。”
“殿下,褚姑娘那邊發生了點事。”
這也不是陳瑜刻意去打聽的,而是岸邊動靜太大,下頭的人與他提了一嘴。再三思忖,覺得還是來稟報給殿下知曉為好。
蕭韞動作不停,繼續從棋甕中撿起顆墨玉棋子。
“褚姑娘跟靖海侯府的四姑娘發生了爭執,兩人的風箏絆到了一處,靖海侯府的四姑娘說要讓褚姑娘賠一百兩銀子。”
“什麼風箏這麼貴?”蕭韞不緊不慢問。
“呃......”陳瑜看了眼謝世子,道:“靖海侯府的四姑娘說風箏上的畫是謝世子所作,價值千金。”
聞言,蕭韞抬眼:“世子居然還有閒情逸致給小姑娘作畫?”
謝弘瑜懵了會,隨即了然道:“興許是陸三蒙她,此前陸三的確央過我此事,但我並不得閒,又豈會給小姑娘作畫?”
“屬下見褚姑娘眼眶紅得不行,像是快哭了。這......”陳瑜小心翼翼去看蕭韞。
蕭韞勾唇,開口道:“既然指明是謝世子的畫作,不妨讓世子出麵澄清一二。”
???
意思是,讓他出麵澄清小姑娘的口角官司?
謝弘瑜語塞片刻,道:“殿下,我堂堂衛國公府世子,名聲斐然風光霽月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參和小姑娘的事未免......”
“《棋經要略》回頭讓人送去你府上。”
“......也不是不可以。”
謝弘瑜立即改口。
然後一臉正義凜然對隨從吩咐:“你去一趟,就說本世子聽聞有贗品流傳,很是憤怒,特地派你去澄清,靖海侯府四小姐風箏上的畫不是本人所作。”
隨從:“......”
陳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