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香書院考試第三日就會出成績,但慧香書院出成績跟科舉不一樣,科舉會張榜告示,而慧香書院就比較簡單,凡是錄取的學子,由掌撰上門送一封金貼即可。
這法子雖簡單,卻極其熬人。
褚夫人第三天一大早就在堂屋等著了,結果等了一上午也沒個消息,她熱切的期盼變得越來越冷,冷得最後隻剩一聲歎息。
“罷了,我早該清楚會是這麼個結果。”
阿圓坐在旁邊乖巧地不出聲。
褚夫人轉頭看女兒:“你也彆等了,娘去廚房吩咐飯菜,不論如何,飯得照樣吃。”
阿圓點頭。
褚夫人忙完這些,就打算出門去扯一匹布回來。前日見丈夫的中衣破了個洞,想著他在朝為官還穿破洞的衣裳實在是不像樣,但這兩日忙活女兒上學的事也沒心情顧及。
這下好了,塵埃落定後,她反而淡然起來,該乾嘛乾嘛。
隻不過剛出門,就遇上了街坊劉夫人。
劉夫人眼尖地瞧見了她,招呼道:“褚夫人,你也出門呐?”
褚夫人腳步一頓。
這個劉夫人的女兒最近攀了門好親事,到處找人炫耀。僅這半個月,褚夫人都被她拉著炫耀了好幾回。
她炫耀也就罷了,卻還非得奚落下彆人,這就令褚夫人很不樂意。
劉夫人身形胖,見了她也不急著上馬車,扭著肥胖的身體就走過來。
“哎呦,挺巧啊。”她說:“今日是慧香書院出帖的日子,上回你家阿圓不是去考試了嗎?結果如何?”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劉夫人見褚夫人麵色尷尬便了然,掩帕笑了下:“考不上也無礙,姑娘家嘛,總歸以後是要嫁人的,要我說還是趕緊找門好親事才要緊。阿圓虛十二了,過完今年也十三,是該定親了。你看我家馨兒,還好我有先見之明......”
她巴拉巴拉,拉著褚夫人的手說得起勁:“阿圓考不上也不怪她,畢竟慧香書院名聲響當當,連貴女們都擠破腦袋要進去,咱們是什麼樣的人家?還是彆去爭那個命你說是不是。我家馨兒沒去過慧香書院,不照樣找了門好親事,說起來啊......”
她繼續巴拉巴拉,褚夫人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問道:“劉夫人不是出門有事?”
“啊,我不急.....”
劉夫人歇了口氣,還想繼續說來著,結果就見褚家的小廝急急忙忙跑過來。
“夫人,有貴客來啦!”
“什麼貴客?”褚夫人問。
“慧香書院的人,”小廝興奮道:“說是二小姐考中啦,過來派金貼的。”
聞言,褚夫人又驚又喜。
一旁的劉夫人嘴巴張得跟雞蛋一樣大。
褚夫人轉頭,挺直腰杆慢悠悠道:“劉夫人抱歉了,我得趕回去接待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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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海侯府。
陸亦姍撲在軟榻上哭,今日一早她就聽說小姐妹得了慧香書院的帖子,可她等了一天了也沒有。
最後實在忍不住,嗚嗚咽咽哭起來。
“娘,我沒臉見人了。”她說:“她們都以為景王會幫我呢,可如今連慧香書院都去不了,女兒以後還怎麼出門?”
“娘不是說有法子讓我去慧香書院讀書嗎?為何遲遲沒消息?”
侯夫人被女兒哭得心煩。
她以前確實信誓旦旦謀劃過,但不知到底是哪裡惹得景王不快,這段時日竟對她靖海侯府十分冷漠。
若是往回,侯爺還能跟景王說上幾句話的。
“娘,你說話啊,”陸亦姍搖她:“女兒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侯夫人氣道:“你自己考不中也能怪彆人?”
陸亦姍一愣,眼淚也不流了,說:“可阿娘不是也說不用我考試的麼?”
侯夫人心裡堵。
女兒不能去慧香書院讀書,不止是她自己丟臉麵的事,整個靖海侯府也會沒臉。
畢竟在外人眼裡,他們侯府跟景王可是關係匪淺的,若是連慧香書院都去不了,那旁人又該如何猜想?
況且,她一直相信景王會有重新入主東宮的一日,還盼著女兒屆時能當東宮女主人。侯府與景王內裡關係如何,且待她日後慢慢修補,可外在的臉麵必須要維護。
思忖半天,夜裡,她直接讓人去張姨娘那把靖海侯請回來。
“女兒讀書的事,你有何打算?”她問丈夫。
“景王那邊不是沒成嗎?”侯爺喝得醉醺醺,把侯夫人當成了張姨娘,抱著人輕佻得很。
“沒成就不能想其他法子?”侯夫人想著這事還得靠他,便半推半就地迎合。
“什麼法子?”
侯夫人想了想,湊過去在丈夫耳邊低語了一番。然後問:“你看這樣成不成?”
侯爺一聽,覺得這法子不錯:“成,怎麼就不成。”
說著,翻身壓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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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韞從刑房出來的時候,已是傍晚。
陳瑜見他身上沾了血,小心地問:“殿下,可要回去換衣裳?”
蕭韞沒說話,眸子陰沉如水,兀自走回臥室,然後又下了臥室裡的暗道。
這是一條長得不見光的暗道,他每回走這裡都有一種厚重濃鬱的恥辱感。
他本不該在這裡,他該光明正大站在皇宮,站在東宮之所,站在萬眾矚目間。
而如今......
蕭韞閉了閉眼。
從暗道回到景王府,已經是一刻鐘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