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救護車來得很快。這裡雖然是郊區,卻有一家有名的公立三甲醫院為了分流患者在這邊建了個分院。居然離阮卿所在的地方還不遠。
有阮卿一邊打電話一邊閃車燈指引,司機很精準地找到了位置,把救護車從公路上開了下來。
醫護人員都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見過各種慘烈場麵都能麵不改色。這次倒是因為黑衣人的穿著和發髻多看了他兩眼。
阮卿開著自己的車跟著救護車一路到醫院,醫生接診,檢查判斷生命體征,確認是休克昏迷,問阮卿情況。
阮卿遲疑了一下,說:“他是……從很高的地方摔下來了。”
從半空裡掉下來,她車頂可都給砸凹了。想想都覺得疼。
男人被推進急救室去了。很快護士拿了一些單子給她讓她去交費。
阮卿把錢都交了,在樓道裡安靜地等著,腦子裡天馬行空地跑過很多東西。
時間過得好像很緩慢,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護士出來喊:“家屬呢?那個穿漢服的家屬?”
“……”阮卿趕緊過去,“這呢。”
進去男人還在昏迷。
大夫給她說明情況:“沒有生命危險,有軟組織挫傷和一些皮下淤血,後續需要繼續觀察有沒有腦震蕩。”
大夫又問:“你是家屬嗎?”
“不是。”阮卿說,“我是,嗯,路過的,看見他昏迷,就叫了救護車。”
大夫說了句:“這樣啊……”
阮卿聽話聽音,問:“有什麼問題嗎?”
“他身上有些傷口,我初步判斷是刀傷。”大夫說。
阮卿一愣,這個她倒沒發現,首先是因為天黑,河邊太昏暗,再一個是因為他一身黑衣,她聞著血腥味知道他流血了但黑燈瞎火地看不清傷口。
但阮卿想起來自己後備箱那把長刀,心頭一緊:“要報警嗎?”
醫生猶豫了。
傷口非常齊整,可以判定是鋒利的刀刃。
但不是砍傷也不是刺傷,如果是這兩種的話,醫生就會毫不猶豫地報警了,醫院在這方麵是有規定的。
但這個一身漢服的人身上的傷口卻讓人費解,是劃傷。而且是很淺的劃傷,雖然流了不少血在普通人眼裡看著挺嚇人的,但都隻劃破了皮膚,從醫學角度來講反而是非常輕微的傷。
砍傷和刺傷要報警是因為可能涉及打架鬥毆或者故意傷害,但這種淺淺的表層劃傷令醫生感到非常困惑,不知道是在什麼情形下在身體的多個位置都出現了這樣的傷口。而且還把力量控製得這麼好,這樣又穩又淺地劃幾道。
醫生沒見過烏雲蔽月高崖之上的激烈圍殺,當然想不到這都是靠著高超的身法在生死方寸間險而又險地騰挪轉移,才隻留下淺淺的劃傷,而非致命的開腸破肚。
“是從什麼地方摔下來的?”醫生問。
阮卿含糊道:“就是從路邊。那個地方在河邊,比馬路的地基低了挺多的……”
醫生奇怪:“那是怎麼摔下來的?”
阮卿繼續含糊:“我沒看見。我看見的時候他已經摔下來了。”
醫生最終決定:“看起來應該不是打架鬥毆,先不報警。”
醫生還有話沒說,在處理那些皮外傷的時候,看到那個人身上有很多舊傷痕,都差不多。
但也不可能因為一個人身上的舊傷痕去報警。
聽到不報警,阮卿籲了口氣,問:“他什麼時候能醒?”
大夫說:“這得看情況。人體有自我保護機製,該醒的時候自然就醒了。”
“那我要跟這裡等著嗎?我去吃個飯行嗎?”阮卿問。
她今天因為前男友的事鬨得她到現在都還沒吃晚飯,剛才又一直不敢離開,現在餓得胃疼。
醫生說:“你如果不是家屬,可以走了。哦,是替他墊付了錢是嗎?”
阮卿當然不能說自己不走另有原因,墊付是個很好的理由,而且她也真的給那個人墊付了,就點頭承認。
“那你先去吃飯吧。他目前生命體征很平穩。”大夫說,“留個電話,他醒了我們通知你。”
阮卿謝過大夫,離開急診室,回到停車場的車子旁,猶豫了一下,打開了後備箱。
後備箱雜物挺多的,雖然有燈,但也看不太清楚。她又打亮手機的燈光,彎下腰去盯著看了半天——
刀柄上纏著布條,看那個感覺,應該是用了很久。
在燈光下,刀鋒閃爍著冰冷的鋒芒。
真刀無疑。
更不要提上麵殘留的血跡,看著有點嚇人。
阮卿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砰地一聲關上了後備箱。一抬眼就看見凹進來的車頂,提醒她今天晚上發生的事不是做夢。
坐進車裡,心裡還怦怦直跳,冷靜了一會兒才打開手機搜索,在附近找家開封菜先填飽了肚子。
醫院沒給她打電話,說明那個人還沒醒。
急診那裡亂哄哄的全是人,連個空座位都沒有。阮卿沒著急回去,先在餐廳裡休息了一下。
今天發生的事,一個糟心,一個離奇,弄得她精神消耗有點大。
忽然手機響起來,她一個激靈回神,拿起來一看,已經快十一點了,是個陌生來電,座機。
廿七從高崖跳下,突然驚醒!一個蒙麵人正把麵孔貼近他!
廿七不假思索,反手抄起旁邊一根細棍就抵住了對方的喉嚨!對方若有異動,他一發力,就可以立刻刺穿對方的咽喉將其殺死!
“乾嘛呢!乾嘛呢!”有女人的聲音拔高了喝斥,“放下!趕緊放下!躺下!給你檢查呢!”
口音很怪,但也還能勉強聽懂。
關鍵是……對方語氣中這份理直氣壯。
緊跟著就有人擋住他的手,還把那根細木從他手裡搶走。
動作很麻利,力氣也不小——但也隻是普通人的力氣。其實從對方一動身形,廿七就知道他們都是普通人,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威脅性。
他便不動聲色,乖乖地任對方搶走手中細細木棍,又把他按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