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行駛起來,阮卿和廿七都不再說話。
廿七一路都在看窗外,高樓大廈、奇特道路,有一些同樣四個輪子的車與阮卿的車並列著疾馳,也有人腳踏著兩個輪子的怪車,慢悠悠地行進著。那速度可比四個輪子的慢多了,但卻能清晰地看明白是如何借助人力前進的。不像這種四輪車,完全看不明白是靠什麼走的。
有太多不可思議、從未見過的事物。但這些其實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為何身在這裡,接下來又該怎麼辦?
車子忽然在一處空曠路口停下。周圍既沒有車,也沒有人。
廿七詫異地看了阮卿一眼。
阮卿指了指紅綠燈:“那個,是交通指示燈,我們叫紅綠燈。每個車都看自己正前方的那個,紅色停,綠色行,黃色的是告訴你紅和綠要切換了。你看,咱們正前方的那個燈現在是紅色的,我就不能繼續走,必須得停在這裡,等它變成綠色。”
她又指了指兩側的紅綠燈:“兩邊這兩條路現在是綠色的,現在是他們的車可以走,我們和對麵不能走。”
廿七不能理解:“但是現在四麵空無一人,除了我們再沒有彆的車,為何還不能走?”
“有兩個原因吧。”阮卿說,“一是你覺得現在沒車沒人,但實際上有些車速非常快,你看一眼是沒車,你闖紅燈的時候那個車飛快地來了,直接就車禍了。”
“另一個原因,闖紅燈會被……嗯,會被警察抓。”覺得說“扣分”和“罰款”廿七未必能理解,阮卿儘量用他能理解的表達方式。
廿七詫異:”官差……警察還管這個?”
“對。”阮卿說,“警察分兩種,一種管殺人放火偷竊犯罪的,叫刑警。一種管路上開車的,叫交通警察,交警。”
廿七心想,這裡的官差好閒啊,還要管彆人路上行車的事。
話說一座城裡才幾個官差衙役?忙得過來嗎?
阮卿看看空曠的路口,知道他現在理解不了,說:“現在太晚了,明天白天你看看路上的車就明白了。”
紅燈變綠燈,阮卿起步。
“我也不是故意要囉嗦。”她一邊開車一邊說,“主要是,我們這裡有很多規則對你來說都是陌生的。普通人違反了規則,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不是什麼大事。可你現在情況特殊,所有這些事要處理的時候,警察都會先看身份證。”
廿七原本看著車外景物,聞言轉過頭來看著阮卿的側臉。
“明白。”他語氣非常溫和,“多謝。”
一路無話,大晚上的也不堵車,路燈一盞盞後退。廿七一路看著這輛沒有牛馬騾子的車子飛速駛過寬闊大路,駛過又高又長的橋梁,最後進入了一個全是高樓的院子,從一個地表入口進入,向下行駛,進入了地下。
“地下車庫。”阮卿解釋。
廿七沒說話,探著頭去看地下車庫的房頂和那一排排的車。
在自己的車位上停好車,阮卿熄火:“到了。”
她下了車還想給給廿七開門,廿七卻已經自己拉開了門從車裡鑽了出來。
還知道隨手關門呢。
阮卿腳步頓了頓,繞到車後打開了後備箱。
蓋子遮擋了廿七的視線。等阮卿重新扣下後備箱蓋,廿七看到她抱著一個長條形的東西。雖然那東西用衣服裹了,但露出來的柄還是讓廿七一眼就認出來——是他的刀。
阮卿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把刀還給他的意思:“跟我來。”
一路帶著他到了電梯間。
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廿七卻沒有跟上,而是站在外麵,打量著這個連窗戶都沒有的奇怪小房間。
太奇怪了,從未見過這樣的“房間”。若有埋伏或者機關,連逃生的路都沒有。
阮卿扭頭看看他,再看看電梯,醒悟了,伸手比劃著解釋:“這個是在很高的樓裡修了一個像煙囪那樣的垂直的通道。然後這個電梯本身它其實就像是一個鐵箱子,有繩索吊著它。當人進去之後,可以控製它,靠機械的力量用繩索把它拉上去或者放下來。我住在16樓。坐這個我們就直接上去了,要不然每天我上下爬16層樓肯定會累死的。”
有些事就是能解釋清楚且合理就行。
一路上廿七看到了許許多多的高得不可思議的建築,阮卿對電梯的描述聽起來也很合情合理。他終於邁腿踏入了電梯。
阮卿指著著電梯按鍵告訴他:“一個按鈕對應一個樓層,我住16樓。按了16之後,門會自動關。”
她按了按鈕給他看。
因為解釋清楚了,所以廿七倒沒什麼異動。但阮卿憑眼角餘光和感覺,隱約察覺他應該是屏了呼吸,而且身上有種蓄力感。
雖然人的神情可以偽裝,但是身上那種蓄勢待發的感覺是掩藏不了的。
警惕心還挺強。
畢竟是穿著夜行衣蒙著臉還帶著帶血的刀的人啊。
阮卿把那把刀又抱得緊了些。
電梯一開動,廿七就知道阮卿沒有騙他。雖然看不到外麵,但是的確有上升感。
而且升的速度很快。
牆壁上會發光的那個位置的圖案一直變幻,很快就變得和阮卿按下的那個按鈕的圖案“16”一樣了。
叮地一聲響,門開了。
廿七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好厲害的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