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她根本就記不得自己了。
船艙裡一片靜寂,隻聞耳畔潺潺的水流聲。
荷花,蘆葦,都少見了——入秋了,荷花枯敗,蘆葦肅殺。
看來自己的心也跟著死去了。
是夜,明月如霜,照在平靜無瀾的湖麵上,宛如碎金。
風涼涼的,燭火搖曳不定,映照著桌上無數橫七豎八的酒觴,各色的殘酒流淌,順著地磚蜿蜒。白炎渾身酒氣,手邊一首《蒹葭》,字跡遒勁,卻被酒跡暈染開,模糊成一片。
她的臉,也模糊的看不清明。
楚家的人個個欣喜——這是哪世的福氣,自家女兒竟會進宮成為良娣。
楚蒹葭,不,該是楚凝碧了,卻將自己鎖在重樓——她並不知道晟嵐就是太子。白炎看罷,心痛如絞,看來她是認準了晟嵐。
“楚姑娘,跟我走,可好?”白炎目光灼灼。
凝碧彆過頭,“白公子,麻煩你告訴晟嵐公子,今生無緣,來世再續。我是斷然不能走的。我進宮,家門榮耀。可若是我走了,便會給家門蒙羞,更會為家裡招來滅門之災。”
不,不會,晟嵐不會的。
白炎終究沒說出口,神色黯淡地退了出來。
秋雨綿綿,下了一天不歇。
窗欞上,細雨輕敲的聲音也如此寞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