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經年高深莫測:“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容羨無語:“說了等於白說。”
王秘書咳嗽一聲:“容總,當然是真的。”
容羨哦了聲,摸著下巴:“那就是,他為了逗哄老板娘,拿我當筏子,怕她有負擔,嘖嘖。”
他笑:“行,我就不計較了,誰教老樹開花千年一遇呢。”
兩人剛出去,等在走廊上的服務生開口:“沈先生,樓下還有一位小姐在等您。”
王秘書說:“是付秋雲。”
“等我?”沈經年說,進入電梯,“那就讓她不要等。”
容羨問:“這個就不憐香惜玉了?”
沈經年看他一眼,“你和我談憐香惜玉,你當年如果憐香惜玉,就不會把人送出去了。”
容羨心裡被插了一把刀。
果然,永遠是朋友嘴最毒。
“說我做什麼,你骨子裡也是個冷情的人。”容羨說完,又忽然想起來:“不過,現在好像分人了。”
沈經年淡聲:“想多聽幾首曲子罷了。”
容羨笑得肆意:“王秘書,你說我有說是誰嗎?”
-
關青禾一下樓,付秋雲的眼神就釘在了她身上。
不知道沈經年和她說了什麼,是不是好事兒,還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
關青禾看都沒看她,帶著茶葉和小蘇一起離開。
付秋雲等在樓下,又等了幾分鐘,還沒見到那道身影出現,問:“沈三爺還在樓上?”
店員回:“不在了。”
付秋雲不信:“不可能,我就沒見他出來。”
店員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她,但嘴巴還是有禮貌地告訴她:“我們不止這一個門。”
沈先生是什麼身份,怎麼可能從商鋪入口進出,茶室裡自然有其他單獨的出口。
付秋雲氣惱不已。
-
晚間,沈經年回了老宅。
因為沈家老太太還在,所以沈家每個月會有一次家宴,通常在月尾,這次因為婚約,提前到了月中。
老宅是許久之前留下來的宅子,經過沈家數代家主的修繕,如今也融入了現代的風格,但大致還是古典居上。
一直從前院進去,都有傭人招呼:“三爺。”
燈光一路延伸到正屋,屋內燈火通明,客廳裡,其他人早已先到,正坐在一起說話。
“反正今天你一定要和老太太說,我不要結婚,而且還是一個沒見過的女生,還比我大。”
被挽著的貴氣女人開了口:“我和你大伯母說管用嗎,而且你哥比你可能性大多了。”
沈安看向自己哥哥沈柏,“哥,要不然你就娶了吧。”
比起暴躁的弟弟,沈柏要冷靜許多:“我對那個女生沒有想法,這婚約是綁架,老太公以前怎麼不自己娶,我的婚姻要自己做主,我是人,不是貨物。”
“這婚約都這麼多年了,也就送過禮,都沒有見過麵,都不聯係,乾脆退了算了,一個土……”沈安正要說土包子,趕緊停住嘴,改口:“媽,要不然我們跟老太太說,賠點錢打發掉?”
他歎氣:“我才二十二,怎麼就要結婚了,我還沒談幾個女朋友,出去會被人笑的。”
“笑什麼。”
聽見沈經年的聲音,沈安立刻噤聲,上次說婚約被斥的事,他還記憶猶新。
幾人轉過頭。
隻見沈經年走進來,修長的身形遮住屋外的景色,清冽的目光準確無誤地落在他們身上。
沈柏、沈安乖乖叫人:“三叔。”
沈經年嗯了聲,開口:“大嫂,二嫂。”
“誒。”兩個嫂子一起點頭,欲言又止,收到兒子們求助的目光,“經年,坐。”
沈經年朝沈安那兒看一眼,“結婚早很好笑?”
沈安小聲:“三叔,要是結婚很好,您怎麼到現在不結婚,還單身著呢。”
沈經年說:“老太太管不了我。”
他語氣平淡得很,沈柏幾人卻是一愣,好像明白了一點點他這話的意思。
沈大嫂開口:“我也是想不通,為什麼是我們家被她挑呢,我們沈家也是寧城有頭有臉的人家。”
這紙婚約,他們反而是後麵才知道的,後來就去查過,可惜老太太不準去打擾,隻能私下打聽。
清江市那幾乎就等於鄉下。
關家那姑娘連張近期的高清照片都沒見到,隻有一張小時候的照片,可愛漂亮,但那也是小時候。
而且,家庭也落魄了,父母雙亡,剩下一個八十多歲的爺爺,可以說娶了,毫無幫助。
誰家不想要門當戶對,憑什麼她兩個兒子要被彆人挑,就算挑,也輪不到關家那姑娘。
沈二嫂說:“經年,你也算看著他們兩個長大的。老太太脾氣有點固執,不可能選旁支的沈家人,所以現在隻有你能幫他們了。”
“三叔。”沈安立刻眼巴巴地看著他。
沈經年微微揚了揚眉,燈光下,眉宇之間被映出絢麗色彩,多了一絲暖色。
他脫下外套,扔在沙發上。
“沈柏,你也是這個想法?”
沈柏愣愣的,感覺這一刻的三叔好像和平時不太一樣,但事關自己,還是點點頭。
沈安說:“三叔,你就幫我們退婚吧。”
沈經年淡聲:“你知道退婚兩個字意味著什麼麼,這麼輕易,世俗對女性更苛刻。就算退,也該女方開口才合適。”
沈安一愣:“那怎麼辦?”
沈柏說:“那她不願意呢?我們補償一些?”
沈經年看了眼兩兄弟,慢條斯理道:“你們憑什麼覺得,人家會挑中你們。”
“啊?”
“不然還有彆人嗎?”
“我們家其他旁支的堂兄弟也不夠格啊。”
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三爺,老太太讓您上樓。”一個傭人下樓說。
沈經年收回目光,“知道了。”
他轉身離開,留下客廳裡幾個人。
沈柏心裡直打鼓:“三叔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是幫我們還是不幫我們啊?”
沈安說:“我總覺得三叔話裡有話。”
兩個嫂子對視一眼,也沒太明白其中的深意:“他應該是答應了,會和老太太提解除婚約。”
-
“被纏住了?”
推開門,坐在藤椅上的老太太就開了口。
沈經年笑了聲:“不算。”
老太太穿著一身黑色旗袍,外罩墨綠披肩,滿頭銀發,眼睛已經不太好,戴著老花鏡,金色鏈條連接到耳後。
一種歲月沉澱的端莊氣息。
“婆媳自古關係難做,到我這裡成孫媳難管了。她們不願意,都不敢親自跟我說,連沈柏沈安都知道拒絕,他們呢?”
“關家那姑娘,剛出生我才見過。”
“她成年那年,我讓你去送禮,你去見到人了麼?”
沈經年笑說:“沒有。”
老太太說:“也不知道長什麼樣,她爺爺生得登樣,奶奶嘛。”
她停頓了一下,“她奶奶長得標致,一手琵琶彈得厲害,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人。”
沈經年上前推她椅子,溫聲:“阿婆也標致。”
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那姑娘應該不差,就是沈柏沈安小她一歲,他們倆太抗拒,連見一麵都不願意,你是他們叔叔,你想想怎麼勸他們彆退婚。”
“不用退婚。”沈經年答:“他們退出就行了。”